贤王府中,整个厢房里空气都似结了冰。
男人走进屋子越过三开琉璃屏风,便看到依旧躺在地上脸色煞白陷入昏迷中的婢女,内室里散着股极浓郁也极特别的香气,而床榻前的地面有方绣着鸳鸯交颈的红盖头,也就在婢女脚边不远处,盖头上有个被踩出来的脚印。
纤细小巧应是女子脚印若无错应婢女昏迷前慌乱中踩出的脚印。
而原本应空空的榻上此刻却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她头顶的凤冠光芒灼灼耀眼,一身鲜红的嫁衣如血般艳丽刺目到了极致,青丝盘起也垂下两缕在她胸前,视线顺着青丝上移。
男人瞳孔却在瞬间紧缩。
女人的整张脸皮都被剥了下来,整张脸凹凸不平血肉翻卷,还能看得出得那张脸上有很多的伤痕,看伤口形状是被鞭出的伤,夜景行本能的抬起了手中的那盏已熄停转的走马灯,脑子里浮现的是走马灯的灯帛上最后出现的那张女子带着黥面刺青和青紫鞭痕的脸。
他捏着手中的走马灯将走马灯灯骨几乎捏碎:“来人,去给本王将这灯仔细的拆开,其它人都给本王退下,再给本王找个会医术的人来。”
屋子里的香气透着几分奇特更是像药的味道。
“是,王爷。”
走马灯被人拿了下去做拆卸,众人也都退了下去,夜景行这才走到榻前将那红盖头从地上捡了起来,视线也再次落在榻上女人的身上,榻上女人的那张脸当真是极其的恐惧,让人看一眼几乎胃里都是翻江倒海,从脊骨中生出的凉意让男人骤见时身上也惊出些许冷汗。
那是个被剥了脸皮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夜景行脸色青紫中泛白,女人同样是被剥了脸皮,如同毒王伏戚死前景况一样,骤见那般可怖的情景别说是个女子便是任何一个男人也不可能会受得了,那婢女会被吓到惨叫昏迷那也就不奇怪了。
是夏候雪瑶!!
夜景行闭上眼帘沉沉的吸了口气,整个人好似僵硬成石像,心头有什么东西不停在翻滚着难以压抑也再难以平息下来,因而连呼吸粗重急促了许多,足足百息后他才呼了口气睁开眼帘视线转而落在女子腰带间。
白色信封被别插在女子腰间系着的红色腰带下。
两种截然不同到极致的颜色格外明显几乎让他一眼便看到,他伸手将那信封抽了出来,信封火漆封口,封面红条上书四字:贤王亲启。信封打开折好的信纸上面只一行字。
生作鸳鸯交颈,死作双魂同穴。
第二份厚礼送上,笑纳!
信纸下没有落款,可落款处却有一幅画,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标志,那个标志他并不陌生,那是一枝冥萝花。
血红枝茎血红叶,白色骨朵开七瓣,瓣瓣如雪生血泪。
据说冥萝花只生在极阴之地的黑水泥沼之中,根茎叶无一不是红如血,开出的花朵奇异的却是洁白如雪色,然则受黑水泥沼之噬每片花瓣又都有一点鲜红形如血泪。
那是举世难寻的世间至毒之物。
不止根茎花叶哪怕是嗅入其香气也都能在瞬间夺人命。
中者无解。
同样的冥萝花乃第九渊的标志,那夜出现的两个人所戴的半张面具上都镂雕着如这信纸落款图案一般无二的冥萝花。
换言之,送信的人是第九渊,送人来的是第九渊,包括那盏走马灯也是第九渊的人送来并挂在他书房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第九渊所为,这就是信中所谓他们送他的第二份礼物。那个人的确有能力瞒过他府中的暗卫和护卫在不知不觉做到这一切。
这个认知让男人脸色在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口气就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不上不下卡的人难受憋闷至极,他眼神暗沉到极致眼底却似有把明晃晃的大火在烧。
从那夜所见以他的能力那夜他又早受重伤,‘他’若想趁机杀他可谓是易如反掌,可‘他’最终也没动手只出手伤了他。
而后他诸事不顺,频频失手手利,右卫军指挥权彻底的丢了不说,父皇的宠信也半点都没了,夏候家被除掉雪瑶也死了,他却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半点也无法反击。
他避而自保一再隐忍,可如今‘他’竟给他送来雪瑶的尸体?还和伏戚一样故意剥去了雪瑶的脸皮。
‘他’竟拿雪瑶的脸皮做成走马灯,他还故意让夜祈等人看到走马灯,他更是故意给雪瑶穿上大红嫁衣,将她弄进王府放在他的床榻上,还故意的送来了这样一封信。
生作鸳鸯交颈,死作同穴双魂?他这是将他王府当作了陵墓,将他的寝房将他的床榻当成了棺椁不成?‘他’这是是想做什么?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到底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