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洲,齐郡第一大城池。
数月前幽洲城被夜景行定为小邺朝帝都。只此时整个幽洲城却再看不到半点昔日的繁华景象,城中家家关门闭户,商铺也全部歇业,各街道展眼看去唯剩下满目的夜条之景。
十四万精兵围城,又怎能不让满城风声鹤唳?
城楼之上明黄旗帜仍旧高插最颠峰,旗帜上象征着最高皇权的阿祈绣五爪金龙横眉怒目张牙舞爪,远远望去仍旧那般的气势威武而非凡。
而城明黄旗帜旁边站着道人影,明黄龙袍,头戴帝冠,他居高垂首俯视着城楼下方,视线穿过护城河,穿过过吊千闸吊桥,亦穿过虚空望向下方万千人群中的那抹身影。
雪色战马,银甲银枪,血色面具,还有那朵离开了阴暗的黑色泥昭死亡之域盛开在明亮阳光下的血色冥罗之花……
是他!!!
夜景行捏紧了拳头,他视线远远的却又紧锁着那道身影,脑海里亦本能的浮出那道少年独有的低沉声音,几多清冷,几多仇恨。
“冤有头债有主,夜景行,你记住了,本尊乃第九渊渊主,我与你仇比天高恨比海深,本尊会找你清算这笔血俩,再见之日必是本尊取你性命之时,再见之时必是本尊取你性命之时……”
如今再见,是想取他性命么?
夜景行狭长眼帘之中眸光幽幽闪烁,阿祈绣袍子下双手紧捏着,捏到骨骼都在咔嚓的作响,胸口有些起伏更是难掩成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从成为盛名远播的贤王到名声尽毁一旦,再从夺嫡叛逃再到幽洲城登基自立,最后终至沦落到今日的如此境地,仔细算来也不过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
可这两年时间他却几历起落,一步步的下滑,在两年之前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走到今天,而到底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至今让他想起来却仍然只觉得恍然如梦,让他根本不敢置信,曾经他每走一步都是精心的算计,曾经他风光霁月得意无比,曾经他离那个帝位只差那么的一步之遥。
可最终他的计划却都被破坏的彻彻底底,他夺位失败叛逃,他不甘心本该到手的那所有一切全都化为乌有,所以他选择固守两郡称帝。
然则他做梦都未想到,从他自立至今也不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幽洲城便再面临如此境地,十几万的精兵围城,姬阴离被擒,他手下的大将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十万精兵受降,原本应是他的人却反过来围攻他。
这让如何能不怒火滔天?
而他如今竟然已经走到如此的穷余末路。
说起来却都是因为他。
这刻看着下方那抹让他熟悉到骨子里,至死镌刻难以忘怀的少年身影,他却是恨怒到极至,更是满心的复杂难言到了极致,这刻他脑海里,竟是蓦然间便莫名的浮上一句话。
成也凤汐,败也凤汐!!!
她死了他知道,他更是确定肯定她死了绝对无误,可世人不知而他不能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那只会让他更加的成为众矢之地。他在邺军中的威信到底有多高没有人比曾经随行监军的他更加清楚,所以曾经他想要借助她的名义夺取那个帝位,甚至想要借她一统五国,完成他天下至尊霸主的千秋功业。
可他却是突然出现,反而借着他的名义借着神兵弑天,可谓将她的余威发挥利用到了极致,他坏他大利,他所有的计划原本都很顺利也都是天衣无缝,可最终却都因着这个人的出现,而功亏一篑不止,更被逼到如此境地。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
他到底是谁??
城楼之下凤汐策马仰头,清棱的视线落亦落在城楼之上,面具之下她嫣红的唇角勾轻着抹浅浅的笑意,衣袖轻挥手中弑天银枪被她反插背后,转而伸手她却是从旁边之人手中接过一柄血色的弯弓。
搭箭上弦,她双臂一展张弓满月,而后那扣着弓弦纤白指腹一松,弦上那枝箭矢顿时脱手而出,顿如流星闪电般穿天而过直直射向城楼之上那一点。
咔嚓——
男人身形未动,他身边的旗杆却是瞬间齐间被射断,而后嘭一声变成两截倒塌下来,将那高高城墙都压塌一截滚落下不少的青砖。
只一箭堪称雷霆。
灵蟒双身,剥其整皮,抽其双筋,皮制成甲,筋炼利器,当日在邺宫永郢帝寿宴之上,造成动乱的那两条灵蟒蛟蛇的尸体,早就被她从当初尚任皇城右卫禁军督统的新皇夜翌那里暗中讨了过来。
这也是他们合作夜翌提前付出的代价。
而她手中如是的血色弯弓共两把,都是由那两条灵蟒的蟒筋制成,那两张灵蟒蛟皮也被她找人特地制成了两件贴身的软甲。
两套软甲被她分别给了两个人,其中一件便穿在大哥夏少阳身上,若非有着灵蛟软甲护身,当日飞雁关前冲在阵前最前方的大哥被霹雳雷火箭阵围攻也不可能只手臂受些轻伤,只怕是会伤得更重。
甚至极有可能会伤极性命。
每每想到那幕便让她后怕也让她心中更加的恨意难压!!!
而那两张弓箭也被她分别给了两个人,其中一把正在她手中,这血色弯弓不管是论其韧度,还是论其威力虽然仍旧比不上樱洛的穿云弓,却也绝对能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除穿云弓外这世间亦再无其它弓箭可再与之比肩。
只一箭旗倒,那是最最嚣张的挑衅。
城楼之上男人手臂轻挥,无数的箭矢瞬间便对准了下方,凤汐收弓却也只轻蔑的一笑,随之整个身体陡然间拔地而起,形如展翅的大鹏苍鹰,眨眼间腾跃上九霄半空中疾弛向城楼处。
万千箭雨齐发,如同大网当头罩下,然则那星矢箭雨才起,同时亦有琴音再起眨眼便将箭势瞬间全数阻挡反震了回去,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那巍峨而高耸的城墙之上,青砖碎屑四溢,隐隐有着坍塌之势。
少年身形翩若惊鸿穿着箭雨而过,直穿护城河而过射向城门处,有机关绞动声起,城门处千斤闸下坠,无数弩箭自机关细小洞口射出,弩箭矢头泛着幽蓝之色枝枝淬毒,见血封喉能在眨眼之间夺命。
然则那些弩机却丝毫未能阻住少年去势,凛冽罡气包裹着少年纤细而瘦弱的身体,有毒弩机才近身三尺,便被那凌厉的气劲所阻,随后在那股劲气的反震之力下被震落在地。与之同时少年身影已过护城河到达城门上门,凤汐双手执枪灌注全身内力,自半空那么狠狠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