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红芒在眼前闪烁凝聚,在那片漆黑中透着些许诡异和悚然,空寂深长的通道一路蜿蜒曲回似乎根本没有尽头,迈步其间,让人恍然中由生走在通往黄泉地狱的错觉。
不知拐了多少弯空间再次下移,踏着下行的台阶走了足有两柱香的时间眼前视野方才突的再转,骤然变得空矿起来。
抬眼望去,整个偌大的石室正中间上方穹顶,以青龙交缠的石雕盖顶,三颗威严的龙头垂下,龙口大张和含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三颗明珠将方圆百丈的空间映照的透明。
下方数条通道蛛网密布看似杂乱,然则仔细看去却是排序皆有讲究,竟是按照五行来排列,换言之,这里布着阵法,那布阵的人是谁便自不用再说了,凤汐并未多看,更未有停步。
随在前面男人的身后,最终停在一间囚室,啪嗒,冰冷的铁门被打开,前面带路的人这才转身拱手:“夫人,这里便是关押夏候雪瑶的地方,自从人被带回这里囚禁,每日都有人好好的招呼,只是这个女人嘴硬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管我们的人怎么折磨,她都没有招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就连主子催动七弦凤瑶琴弹出仙魔曲开启幻术,仍是未有进展,主子说这是有人对她使用了摄魂术,操控或是抹去了她关于那些事的记忆,这个人到底是她自己,又或是另有其人暂时还不得而知。”
皇甫瑜说着蹙眉,这个女人之嘴硬乃他平生罕见,不止受了酷刑不招,甚至他们同时使用药物折磨她,催毁她的意声,最后用上致幻的药物想迷惑她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却都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最后他们不得不禀告主子。
主子这才使用了七弦凤瑶琴,试探出这个结果,想要问出她的口供,必需要先解开她所中的摄魂术,摄魂术乃邪术,专门用以操控别人,这样的邪术本早就失传,却未想到竟会在夏候雪瑶身上出现。
当然这是主子的猜测,能肯定的是夏候雪瑶身上的确有摄魂术,且那个施术的人本领相当的高,对于摄魂术因着失传已久,他们并不太了解,主子当时身受得伤又满心满眼的记挂着夫人,一直观注着夫人的事,在帝都呆了不到二十天主子便又前往两郡,是以只来见了夏候雪瑶那一次。
“摄魂术……”
凤汐点了点头带着樱洛走了进去,才跨过铁门凶面扑来的便是阵浓浓血气以及铁索碰撞发出的低响,囚室中的光线有些昏暗,直到皇甫瑜点燃了火把整个囚室的情形一眼可见。
并不大的囚室室顶垂下根绳索,吊着个双手被缚的人,只看一眼却恐怕是会让人做一辈子的噩梦,那完全不能称之为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团模糊的血肉。
她的身上只一件肚兜与一条亵裤,就那点衣料也早就碎裂成条,裸露在外的肌肤,根本再看不到半点的完好,双臂,双腿,胸前,后背,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坑坑凹凹,那双脚更是不停的滴着血。
她整个人几乎再看不到半点明显属于人的特征,整个儿的头发和头皮都被强行的剥了下来,包括她那张原本应明媚耀人的脸,此刻就更加的看不出那竟然是张人脸,而这是因为被人给强行的剥皮割肉的缘故。
是的,的确是剥皮割肉。
夏候雪瑶被吊处不过一丈多远,还摆着排特制的木架,其中一个木架上放置的是架极做工极细致更极为奇特的鼓,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那鼓最多只大饼那么大,这是架面鼓。
蒙这架鼓的的材质很精细也很精致,就宛如透明醉人的琉璃。其上更是被崩贴着一张属于人的脸皮,女人的脸皮,保存的极好,应是刚剥下就被人蒙到了那面鼓之上,因而那五官当真是栩栩如生,甚至还能轻易的让人看清楚那张面皮上的痛苦的表情,那么真实到极致,更是痛苦到了极致。
而那张脸皮,正是属于夏候雪瑶。
鼓架旁边的木架上则是摆放着三四个笼子,和一只木桶,木能里装的东西也是血乎淋淋的,那里面装的是些肉和内脏。
几只笼子都不大,最大的笼子里装的是只黄色的土狗,最小的笼子里装的则是只灰鼠,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蛇和一雪白的幼狼,瞧那尖细的牙齿和尾巴,的确是狼绝对不会错。
凤汐和跟在她身后的樱洛,都看得都是微微一征,樱洛愣了半晌原本平静的胸腔竟是猛烈的翻滚起来,认真论及起来,用刑的手段她见识过不少,这在营中可说是家常便饭,除了对犯错的将士处罚会用上刑罚,自然更少不了拷问被逮到的那些奸细。
对前者的处罚自然多为赏军棍,或罚操练、做军务、降职、等等五花八门的处罚那都有,可对于后者那自然也是没有人会手软的,为了逼问口供,威逼利诱的套话,严刑拷打那就是更加的少不了的手段了。
她不止看过,更是亲自动过手审人,可说实在的,她却从来没见过用这样的方法来折磨一个人的,居然生生将一个人给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她当真是佩服的很,虽然难忍心中看到眼前这坨烂肉的恶心感。
可一直堆积在心头的那口郁气却是莫名的舒解了几分,诸如夏候雪瑶那样恶毒的女人,可不就该用上这样的手段来狠狠的折磨?最好让她这辈子就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那样可比一刀杀了她痛快多了。
若不这样,如何能让她消掉心中那股子仇与恨?
整个囚室里虽看不到其它任何刑具,可那笼子里还残留的碎屑,以及旁边木架上最后摆放的托盘里放置的各种细小的刀具,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们是刻意剥去夏候雪瑶的脸皮和身上的血肉,不止用她的脸做来蒙那面人皮面鼓,更是将她的血肉扔在在着狗鼠蛇狼的笼子里喂养这些蓄牲,如是我周而复始的下来,夏候雪瑶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事实的确是如此,这几个月每日都会有人过来替夏候雪瑶动刀,每每动刀之时施刑的人都会用药让夏候雪瑶保持完全的清醒,清醒的让她自己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皮一点点人被剥去,也让她亲眼看到她的肉被一块块割挖人,更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血肉被那些蓄牲一点点当作餐食给吃掉。
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夏候雪瑶就是这样被折磨过来的,之所以她还没有死被人给弄成这样都没有断气,那是因为主子命人给她用了药续命,当她受不了的时候他们就会让她好好的休息段时日,等她缓过气儿来,身体发一些。
那自然再继续。
凤汐看着那肉乎乎的一团人形血肉,只是微微的蹙了蹙黛眉,便再无其余的任何表情变化,她只静静的看着皇甫瑜边说,边命人将沉沉昏迷的夏候雪瑶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而后又强行的将其唤醒,那唤醒的方法极其粗爆,那人直接抓了把粗盐,摁在女人的身体上,不停的揉搓。
那动作极是粗鲁,更没有半点的同情与怜香惜玉,当然,此时的夏候雪瑶那恐怖的样子,足以将胆小的人生生给吓死去阎王那里报到,所以自也再与香和玉这两个字扯不上任何关系。
粗盐融化在血水里,带来的是阵阵锥心刺骨的锐痛,那痛楚也让陷入深沉黑暗中昏迷的女人,生生又被疼醒了过来,那人这才自女人身上拿开大掌,在皇甫的吩咐下离开了囚室,并且将囚室的门关了起来。
整个囚室里便只剩下凤汐主仆,还有皇甫瑜,以及夏候雪瑶,因着那阵阵的刺痛,女人脸皮被剥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脸上外翻的血肉因此有些微的蠕动,血乎乎堆积在一起也让她更加阴森恐怖了几分。
“唔……”
幽寂的空间清楚的回荡着女人痛苦到极致的低吟。
此时的夏候雪瑶,全身上下唯一还完好的便只剩下了那双眼球,之所以说是眼球,那是因为连女人的眼睫,也都被人用特制的细小钳子给强行拔掉,她的整个眼瞳都已严重的红肿,只能勉强半张开眼帘,凭此便已足见当初那下手之人到底有多狠。
那眼神刚睁开透着些许的迷蒙,她努力的睁大眼看了许久,眼前的景像才点点清晰了起来,看到凤汐的脸庞时她的眼神似乎微微有些怔,随即她却是扯开血肉外翻的嘴唇露出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我还以为是有人又要来割我的肉了,却想不到竟然是你?”不知是否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的低沉沙哑,那声音里隐忍压抑的痛楚亦是清晰可见。
“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凤汐往前移了几步,靠近夏候雪瑶,她凤眸未眨,只平静而漠然的凝着女人那张恐怖至极的脸:“你早就该知道,我必定会来见你的,不是么?我听他们说到现在为止你一个字也未说。”
“夏候雪瑶,如你曾经对我所言,我当真是很佩服你,你强忍着痛苦生生受下这么多的折磨刑罚都死不吐口,不肯招出你背后隐藏的那个人,如今看来你还当真是很保护他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夜景行而是他是不是?”
她一直称这背后的他人为那个人,此刻却是用上了他来代替,联想先前发生的所有事里隐约透出的漏洞,以及皇甫瑜所说的所有事看来,眼前这个女人之所以不招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便如皇甫所说,她当真是被抹了记忆或是被人给操控。要么就是心甘情愿的为人所利用,对于摄魂术她同样知之不多,可她更倾向于后者,她更倾向于夏候雪瑶死也不肯招认的原因,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这是合理的解释,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之一,从目前他们的调查来看夏候雪瑶的身份的确是并无可疑,那么如果以此为基础来推测,当初她在被人从夏候家劫走后,定然发生也经历了很多事。
这个从明镜崖峰他们的对话她便能够隐约的听出来,这些年她的生活过得必然不会好,否则她不会对她说出,如果当活着都是种奢望时,便不会再觉得什么是肮脏,这样的话来。
如此酷刑都咬牙熬着咬死口不招,甚至为此不惜使上报验魂术,她无法猜测这摄魂术到底是谁施在他身上,可她能肯定的是,她会如此做绝不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被人威胁,或是如她这般被人给拿住了软肋,对于她的亲人显然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
所以,那唯一剩下的可能便只剩下两个字?
在乎!!
而能让一个人在乎到如此地步,那绝非普通的什么情谊能比,所以她觉得那个人最有可能的会是个男人,当然这只是她的摔倒测而已,或者与事实相比差了十万八里,可这是她目前认为最有可能的可能。
“怎么,你这是想要套我的话么?”
夏候雪瑶闻言粗喘着气息,忍着身体的锐疼竟是吃吃的笑出了声,那声音更像是恶鬼在耳边哭笑一般的令人悚然:“你觉得我都已经受了这么多罪,还会不会告诉你,告诉你这些你们做梦都想知道的事?如果真的说了,那我的罪岂不都白受了?凤汐,你想从我口中套话?我告诉你吧,你这辈子都别想。”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力气了,就这点手段就想从我的口中套出话逼问出你们想知道的?我只能说你们是在痴人说梦,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来,再有什么手段也尽可使出来,可我保证就算你们再费力气,也绝对不可能从我口中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呵,呵呵,呵呵呵呵……”
女人有些颠狂的嘶哑着声音大笑,那笑声在石室中贱起阵阵回声,那一副硬骨头的样子落在凤汐眼里,凤汐仍旧未语未有异样,樱洛和皇甫两人看得却是纷纷蹙紧了眉头,当真有种想要给她一刀将她生生劈成十八半的冲动。
夏候雪瑶的眼帘撑大了几分,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静立在自己面前不到两步远的少女,笑到脸上的血肉都在狠狠的颤动,那双红肿却又阴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疯狂之色,眼底更是难掩浓烈凝聚成实质的愤恨和不甘,以及那淡淡浅浅到几不可见的嫉妒。
她们此刻隔得如此的近,却又偏偏像是两个极端,此刻的她一身干净的雪白的狐裘披风,白到没有丝豪的杂色,她的容颜瑰丽绝美,哪怕是进入这囚室身边也都跟着两尊护卫。
她就这样冷漠又淡然的看着她,那张面孔,那抹身影,那冷漠视一切如无物的高高在上的神情,落在她眼中,却是让她心头那把名为嫉妒的火焰瞬间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她就像是站在云端的神女仙娥,而她却血肉模糊,如此狼狈不堪的被人吊在她的面前,宛如落进了地狱最深渊的恶鬼。
这刻她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