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怕他连威胁都是如此的温柔(1 / 2)

寂静的石室里只有女子的声音轻轻的萦绕在耳旁,带着几分提醒,还有几分的期待,她眸光静静的凝着男子如画脸庞,似是在提醒他,应该记得履行他答应过她的承诺。

“阿谨说的对,今日是我们成亲大喜,祈归哥哥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趁着他们前去追捕都离开帝都,我已经让人前去候府凤排人带你父亲和大哥过去,想来他们都快要到了,我们先上去,相信到时候时间应该刚刚好。”

“上去,上去哪里,你……”

凤汐闻言眸中满是不解,男子却是并未解释他只径自牵起少女的手,出了囚禁夏候雪瑶的临时石室,石室外面仍旧可见昏暗橘红色的光芒,这石室仍旧建在地底之下,出了囚门也还是那幽深而狭长的地底通道。

绕了许久前方出现蜿蜒的台阶,男子牵着女子徐徐的步上了台阶,直到前方出现一片昏暗的光,凤汐才发现那竟是片假山,而假山外是片莲池,顿下脚步看着那碧绿莲池里朵朵争先竟放的莲花。

她神情透着几许怔然:“这是……”

“跟我来。”

男子轻吐三个字,带着女子出了从林间铺着鹅卵石小道南折,拐弯进入了南面的院落,站在拱门处凤汐却是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拱门上方高悬着的楠木牌匾和牌匾上铁划银勾的字迹。

许久方才移开视线,落进院落之内,她松开手一步步走进院落里,整个院落里红墙碧瓦皆被白雪覆盖,墙角那株玉兰花树都被积雪压弯了枝梢,根根木桩被注入深深的地底,那一排排的梅花桩,还有那梅花庄畔硕大的兵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的兵器。

凤汐走上前伸手轻轻的触摸着那一柄柄的兵器,亦伸手触摸着那根根早被踩踏圆的木头桩子,她视线一一扫过那错落有致的木桩,在第二十七根时视线蓦然如针扎般停留,与其它的木桩不同,那根木桩明显的中间留有一道刻痕,那却并非刀剑砍出的痕迹。

那是曾经她手中的枪怒极脱手而出,枪尖矢头在木柱上刺过的痕迹,那与记忆中完全相同的痕迹虽已残旧,可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女子的手指落在那枪痕上轻轻的抚过,看着眼前那道刻痕,看着院落之中那颗玉兰树,眼神透着些许迷离恍然,似乎这刻时光岁月倒转回幼时,她调皮的爬上墙角玉兰树后躲在茂密的枝叶里呼呼大睡,任母亲大姐如何找也找不到的焦急担忧和最后被二姐扔石子差点栽下树的啼笑皆非。

似乎又回到当初,她踏着梅花桩练习马步和轻功,父亲严厉站在一旁指点因她不认真处罚时,她故意拿母亲刺绣用的剪刀趁父亲午睡时剪下父亲的青须编成小辩儿玩耍的无知与稚嫩。似乎又回到圣旨入府那日,她从母亲房里出来后极舞动那杆短枪,最终短枪脱手而出,在这里留下这道痕迹的情景。

这里是她出生也是抚育她生长的地方,这里有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和对家人最真切的记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连同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书房里父亲的兵书、墨宝、棋盘、字画和兵器架子,刻着母亲的小字曾经父亲亲手替母亲做的绣架与针线笸箩,还有大姐绣好的鸳鸯阿祈被和二姐偷偷藏起的父亲为她做的弓箭……

“呵……”

女子走过院落,走过每间屋子,看着那记忆中熟悉的景致与旧物,嘴角噙笑蓦然间泪水却是滑落出眼眶,这里是她生长的地方,这个院子里曾经有她最美好的回忆,她这里是她的家,和记忆中完全一模一样的属于她的家。

这里是凤家。

他说带她上来的地方就是凤家,她记得幽冥说曾想潜入这里打探,可这里被凤排了暗卫守护阻止,所以他没能进得来。

原来这就是他下旨命令工部重建后的凤家的样子么?可是这些原本早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他又是怎么一件一件的寻回来的?那时候瞎着眼睛他到底又是怎么会知道,原本的凤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又是怎么将被大肆整改的阮家竟然完完全全全的还原回复到十三年前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的?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祈归哥哥……”

凤汐转身便快步出了房间,入眼便看到男子一袭雪白素袍正站在玉兰树下凝望着她的浅浅笑颜,看着女子疾奔而出,他迈步上到台阶抬臂伸指轻轻落在女子的脸颊替女子擦干了泪痕:“阿谨,别哭,你看看那是谁?”

阿谨,你看看那是谁?

男子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凤汐原本要问出口的疑惑全都咽了下去,她侧首看顺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原本空空无一物的圆形拱门处,一截青色的袍摆在半空划过,凤汐睁大眼睛看着那袍子的主人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亦看着那张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面前,记忆中熟悉的脸庞,看着那张脸庞上朝她望来的熟悉的眉眼和五官。

青衣男子自拱门走入院落,一步步走到院子中央,整个人亦仿佛墙角的梅花桩子般,定定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站在台阶处的少女,至始至终未曾移开过自己的视线,男子面容几分瘦削,几分夜索,几分悲凉,那双曾经黝黑到黯然无光的眼眸里此时,却是泛着几许晶莹如水的光亮。

“泽堂哥……”

许久许久,凤汐步下台阶站在男子面前,看着高出自己整整一颗头的男子呢喃般的轻唤出声,却只唤了三个字,女子声音却如拔动的琴弦轻颤,自当年出征再到凤家出事她死而复生的复仇,算一算他们已是整整五年时间未见,再见时她却换了容颜,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她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发生的一切,她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心中的歉意。可不管如何,这是四叔四婶膝下唯一仅存的血脉,是四叔四婶生命的延续,她由衷的感激,感激他还能活在这世上,她感激她还能亲眼看到他还好好的活着。

“汐儿……”

凤少泽伸手擦去女子脸上不断流下的眼泪:“五年未见,没想到我们还能在凤家见这一面,你能活着回来,我能大难不死,是件天大的喜事,我们都应该高兴才是,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没用的哭鼻子……”

男子子字未落,怀中却是突的一满,女子身子蓦然间前倾,紧紧的他抱住了男子的身体,泪水自眼中无声的滑落,颗颗滚落在男子的胸前衣襟,眨眼便沁湿大片,男子抿唇伸手环住女子,亦任自己的泪水在这刻肆意流淌。

两年多过去,整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那就像是一场梦,就像是一场让他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一夜间汐儿战死,他们还未接受这个事实,却又祸从天降凤家在那个时候出了事,他和所有亲人都被打入天牢。

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未想到自己竟还能活着,活着在两年多后回到帝都重新见到了汐儿,那刻看着这院中的景致,看着那张陌生的容颜,听着那声颤抖又熟悉的轻唤,脑海回荡半个月前到达帝都时那道中年男人徐徐叙述替他解惑的声音,只让他觉得恍然如梦。

寒风吹拂着鹅毛般的雪片,亦吹动树梢积雪簌簌而落,院时一袭雪袍纤尘不染的男子,此刻却只垂手站在台阶处,望着院中相拥无声而泣的两个人静静的就仿如一尊如雪雕塑。

直到有人进入院落之中在男子面前低语了几句,男子轻轻颔首这才才迈步下台阶轻轻的出声打断两人:“阿谨,他说的对能够再见是喜事,以后他会以宫侍身份跟在你身边,你们有很多时间可以相聚,时辰已经不早,你父亲和大哥他们都已经到了,他必须先随子笙先下去换妆。”

“……”

男子的声音惊醒沉浸在悲伤与喜悦交集的凤汐与凤少泽,凤少泽闻声看向阿祈此时才发现院落内还有另一人,他的视线落在男子的脸上,看清男子的长相却是轻轻的蹙了蹙眉。

凤汐松手衣袖拂过眼角拭去所有泪痕,看着男子微有片刻怔愣,而后却是很快侧头看向凤少泽,却正好将凤少泽眼中诧异与不解看进眼里,女子清棱的凤眼中闪过丝疑惑的光芒。

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只轻轻的点头道:“那泽堂哥你先随他去,我还有很多话想和泽堂哥说,我也还有很多事想要问泽堂哥,等到今日的事忙完我们再好好的聊,好么?”

“他说的对,我们可以稍后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