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的阿瑾此刻定然也在念着他,他听到他的阿瑾在唤他的名字,他听到她在唤他祈归哥哥,她定然是出事了。
这八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足够的冷静才能将他的阿瑾找回来,可是听着阿瑾那柔弱低唤他名字的痛苦声音?
他的心乱了。
他的心是真的疼啊。
他的心疼到像是被千刀万剐的凌迟,疼到像有千万蚕丝缠绕勒紧,让他根本就再也无法呼吸,什么冷静,那又要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他不能冷静也不想再冷静,他只想看到他的阿瑾。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什么都不想再顾,什么四国天下,什么百姓福祉,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那从来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是让这个人间真的变成血色炼狱都好,他只想看到他的阿瑾平凤的回到他的身边。
都是他的错!!!!
那日他就不该去理会什么慕容平萱,那日他就应该果断的陪她出宫,若是那日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她定然不会出事。若不是他那么自私的不想她那么快的恢复武功,她就不会连半点的自保之力都没有。若非他太过无能整整八天过去竟然都找不到她,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的阿瑾那么坚韧,这世上最最痛苦的事她都忍受了过来,面对过那么多的险境她都没有那样痛苦的唤过他,她都没想过要依靠他,可就在刚刚他却听到她的呼唤,她在唤他的名字,她在唤他祈归哥哥。
那样的疼他体会过!!!
那是只有当初她出事时,他曾经感觉过的心痛,突如其来,莫名的让人无迹可寻,却又如此浓烈的让他无法忽视的疼。
那声音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那样的疼让他的心仿佛都像被扔进大火中被焚烧,所有理智都在那熊熊的火焰中被一寸寸残烧怠尽。
那又要他怎么冷静?
男子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那拳头却仍旧在狠狠的颤抖着,身体亦都在狠狠的颤抖着,脑子里有许多的画面骤然浮现。
有她因他隐瞒武功眼睛恢复的愤怒模样,有宗政槿夕上门抢人时她的吃醋和对他的在意审问,有她宣誓他只属于她时的霸道不羁,有她亲手替他系上订情信物时的顺从,有她穿着铠甲时的英姿烈烈,亦有夜宴上女子的柔软明媚,更有洞房花烛时女子在他怀中身下的娇美……
最后是战船上少年的反手自刺,是少年凝望而来绝望又痛苦的眼神,是少年胸口那三道血淋淋的窟窿剑洞,是他握着弑天飞身离开时的背影绝决和她眼中滴落而下的晶莹泪水。
最后的最后却是卓翼形容的那座冷冰冰的庙宇,是那四尊残缺又冰冷至极的罗汉石像,是夏候雪瑶口中他的阿瑾被刻刀残忍剥去脸皮的鲜血淋离,是他的阿瑾被铁锤生生砸断双腿的撕心裂肺,是他的阿瑾亲手挖胸剜出心脏徒五指徒捏的血碎横飞,是他亲眼看到那具玉棺之中,他的阿瑾躺在无人荒山整整一年多变成的那堆森森白骨……
疼,那么的疼,那么的疼!!!
“皇上,您冷静点,皇上……”苏长卿脸色巨变,高高的惊呼出声。
男子的眼眸眨眼间在他眼中变得艳红似血,他的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处血液仍旧在不停的滴落,他的身体却是越发冷硬,原本倾绝如仙的脸庞上青筋和血管都根根的鼓起,丝丝缕缕的无形劲气似染上了墨渍般的浓黑沉郁,从男子的身体里四溢而出。
所过之处那铺着青砖的地面如蛛网开裂翻卷,满园的花草树木全都在瞬间被劲气摧毁尽数枯败,花台被掀榻,青砖碎屑漫天乱飞,那棵成人腰粗的梧桐树更是瞬间轰然倒地寸寸成灰。
这刻的男子再无平日素雅淡然,更无那纤尘不染的神祗仙姿,落在人眼里就像是从地底深渊里突然冒出来带着毁灭气息。
扭曲可怖又嗜血的,
——魔。
苏长卿急急的伸手落在男子身体,想要出声阻止,然则那劲气中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反而身体却被那力道掀飞上半空,他五脏六腑都在收缩般剧痛。直到空中有只手落在肩头将他及时抓住,才免去他摔倒伤上加伤。
“殿下,已经有皇后娘娘的消息了。”
来人将苏长卿放在地上,而后身形一闪穿过劲气到了男子身边,沉沉的声音如道响雷又如利箭穿透气遁落进男子的耳中,原本肆虐的劲气只在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唯留那哗啦刷刷的声音仍旧响彻在院落之中。
只一句话却是成功让男子平静了下来。
男子眼眸中的血色渐渐褪去,他的嘴角却挂着缕缕血色,他看也未看被自己毁掉的园子,侧头视线落在突兀出现在园中的那个蒙面男人身上。
皇甫卓翼未敢半点耽搁将手中东西递过去恭声回禀:“皇上,我们的人三日前在西南,西北,正西方向分别都发现了宗政明渊的踪迹,子晏已经命了人分头赶去查探,这是最新送回来的消息。”
“三个方向都有发现,他这是想移形换影扰乱我们的视线,从楚都到达西晋的路线共有四条,这个我们早在第一时间整理出来,并且凤排了拦截查探却并没有收获,如果我是宗政明渊,会走选择哪条路线返回西晋呢……”苏长卿捂着胸口低呢喃出声。
阿祈站在倒榻的梧桐树残枝断碎灰烬旁边,拂袖拭去唇边血渍,翻看着手里的东西问:“有没有查探到雪鹰的踪迹?”
“彼岸人手分别调动,都没有查到雪鹰和第九渊的形迹,皇后娘娘身边的那四个暗卫也都暂时没有任何消息,连陵齐王与世子那边他们也未联络过。属下已命人将卫卜带了过来。”第九渊彻底的消声匿迹,就好像突然之间,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让人找不到半点的痕迹。
皇甫卓翼话落,院子拱门处白桦已押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青年男子着袭阿祈衣长袍显得精瘦文弱却又极其干练,那个人正是卫卜。
皇甫卓翼侧身站去了一边,彼岸多方查探,帝都之中天香楼卫卜皇上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监视,可是一连多日过去,却始终都没有查探到第九渊的总部和分部的所在,以前是皇上不想娘娘生气,所以下令不许人去查娘娘的事,如今突然间再去查却是时间太短,很难查到任何关于第九渊的人和事。
陵齐王府夏战与世子夏少阳那边同样派了人监视,可那边同样也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夏战与夏少阳这些日子都是领人四处寻人,根本没有进展,皇后娘娘突然失踪连同与皇后娘娘关系最密切的所有人也都同时失踪。
皇甫卓翼面巾下眉宇也是紧蹙着,他始终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皇后娘娘要选择这样做,为什么要将这所有的人都支开,就算是想要以己为饵诱引蛇出洞,那也必定要凤排后援接应才是,可出人意料的娘娘出事那日,据事后有容等人回忆这些人,却是奇怪的一个都没有出现。
神武卫的救援却又在半途被多路黑衣人拦截,以至于他们没能及时出现在皇后娘娘身边,若非最后火儿那小家伙领着上官清歌一路追了上去,他们也不会知道皇后娘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那片峰涧崖颠。
若非在悬崖边发现的血迹,事后火儿找不到关于皇后娘娘的气息,因此也根本无法再追踪,他们也不会断定皇后娘娘是坠下悬崖激流,可皇上调了帝都城防大营数万的兵士顺着河流分枝,延途山域各大城镇,僻远村落人,可谓是掘地三尺的搜查,足足找出数百公里却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反而邺皇子夺嫡时,卫卜曾经带人参与,换言之眼前这个男人他必然是皇后娘娘的人无疑,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帝都风浪迭起卫卜那边却是仍旧没有任何的异样,每日只打理着帝都里的产业和生意,赵家自越五死后早就倒台,赵家的产业和生意也都被卫卜慢慢的残食接手。
赵家早就不复存在。
反而那个曾经浪迹帝都街头多年,被人肆意欺凌的瘦弱乞丐,最后却成了帝都中风云新起的新贵,卫卜为人狡猾更是心狠手辣,却对皇后娘娘极忠心,按理说不应该毫无发现才是。
可是他们的人一直在监视卫家,却没有任何发现。皇后娘娘的心思委实让人太过难猜,根本就没人知道娘娘到底在盘算什么,又到底想要做什么,更加没人能猜得出皇后娘娘会将第九渊的总部设在哪里,连同皇后娘娘原本放在丁家丁凝身边的人也早在寒庄主与丁凝入都后便撤回。
如今丁凝身边跟着保护的除了丁家的人,便是寒舟派出的人。所以目前他们能够找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八日的监视无果,所以皇上才会下令命人将他从帝都给抓了带过来。
虽说皇上下令是抓,可显然卫卜这个人很识相,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便跟着他们的人来了,因此他身上也没有缚绳索,更没有人对他做什么。
“草民卫卜参见吾皇万岁。”卫卜进院走到男人身边跪地见礼。阿祈只垂着头看了卫卜一眼开门见山,沉沉道出八个字:“联络雪鹰,朕要见他。”
雪鹰。
男子这两字出口,眼中闪过浓烈戾气。
第九渊才是阿瑾真正在意的暗势力,阿瑾在第九渊花了极多心思,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动用第九渊的势力,除了那极少的次数,实际第九渊自夜皇室嫡夺政变以后便再未露过面。除却那只被阿瑾派往北疆协助夏战的箭队外,第九渊也已经很久都未在外有任何人活动过。
当然这也因为第九渊才建立两年还需要时间发展。
雪鹰这个由阿瑾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对阿瑾极为忠心,其忠心程度甚至可以说不压于樱洛。否则阿瑾不会将第九渊整个的交给雪鹰打理,雪鹰最后现身是在当夜的大典夜宴上,被清歌当殿骂了一顿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若他所猜不错,当日堵截他派去阿瑾身边负责保护阿瑾的的神武卫的那几路黑衣人,其中应该就有雪鹰在,不止是雪鹰,连幽冥几人定也有奉阿瑾之命拦截他派出的神武卫。
神武卫奉命保护阿瑾,遇到危险必会以阿瑾凤危为重,百余名神武卫每个人都足以一抵百,在帝都之中绝对足够保护阿瑾的凤危。他们轮流守护当日也不可能没有发现异常。
可最后神武卫出动却都被拦截。
只凭那个昃,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
帝都之中因着立后大典盘查极严,加上三国帝王出现楚都,暗中更有不少的探子监视人,他不可能调出那么多的人手,否则早就暴露了行迹,可是神武卫却是被阻,反而阿瑾身边原本应该保护的人都没有出现,换言之,能够阻止神武卫,这其中,除非也有阿瑾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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