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寂静的空间里骤然响起道铁门被开启的声音,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因此而睁开了眼睛,看着从黝黑铁门外走进来的人,男人苍白的脸色有些阴鹜,眼里也凝聚着怒气和杀意。
“看来你真是恨不得杀了我,是因为她么?”
桑紫走进囚牢之中看着满脸愤恨的风哲笑着开口:“我倒没想到风哲大人您竟然也是个痴情种,为了揽月圣女,竟然不顾自己的凤危而自寻死路,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看来倒果真是不错。”
“只可惜不知道若揽月圣女知晓你如此为她着想,如此的想要保护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又会不会对你生出半点的情意来呢?我想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揽月圣女的眼光那可是非一般人能比的,若非人中英杰怕她是不可能会看上眼的,所以啊我想就算你做得再多,她也不可能会心生感动。”
“反而以她的性子我想她只会视你如猪狗抹布,用时取来,不用时那便随手可以丢弃,若是有任何的危险来临,我想依她的自私也只会弃你而去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你就为了样的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命,风哲,你可后悔,你又觉得你如此为她值得么?”
女子踏着黑色的软靴走进冰冷的囚牢之内,美丽的凤眸凝着被锁的男人面庞笑意宴宴的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感叹与宛惜之色。
“呵……”
风哲的穴道早就被解,可人同样是被锁着四脚,也被人喂下了强效的软筋散连动上一动都极为费力,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也并不知道,因为他是被人打昏后才被扛过来的,醒来时便已经身在此处。
因为被喂了强效的软筋散又被锁着,药效还没有过,他暂时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现在也根本不知道圣女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
他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听着她的声音和字字句句的言语,不由得蹙眉冷笑出声:“桑紫,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就是想来嘲笑我和我说这些废话么?你以为你真能骗过三长老?”
“就算今天你真能骗得过去,可我相信总有一天,长老会识破你,到时你的下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我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在你的手里,你早就成为楚后的人对吧?”
“你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假的,你绝对不可能是尊主的人,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欺骗长老的,否则这几年来,我不可能会半点都发现不了你,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违背命令,为什么要陷害圣女,为什么又要陷害我?为什么要投做个投靠楚后的叛徒?你主不不怕尊主回来以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么?”
“为什么??”
桑紫闻言蓦然间张开微显苍白的红唇大笑出声,女子笑声如银玲般清脆又悦耳至极,然则落在那寂静又封闭的空间里,却是发出沉闷的回音,那沉沉的回音带着几分的悲怆和愤怒。
风哲看得极其莫名。
桑紫却在此时敛笑,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风哲,突的伸手便掐住他的下颚,女子柔弱无骨的五指极为用力,那长长的指甲竟是将男人的皮肤都抓破出几道红痕。
她的声音透着股子阴沉和森然的冷戾,还有是那凝聚在眼中的浓烈恨意和如丝毫不掩的杀气:“风哲大人居然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这在我听来当真是个可笑的问题,也对我想你应该早就忘记她了,这些年过去,你们怕是早就将她忘去了九霄云外了。”
“你在说谁,我们忘记了谁?”
风哲被女子眼中的杀意和恨意,看得微微一滞的怔愣,心中更是蓦然然间紧缩般的一惊:“桑紫,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是想要找我和圣女报仇所以你才这样陷害我和圣女,可是你要为谁报仇?”
她与他们之间的仇,那可是深了去了!!
桑紫唇角勾起抹讥屑的弧:“风哲,你可还得小蝶?又或者你根本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可我想另一个名字你总该记得的,绯颜,这两个字,我想风哲你总是不会忘记的吧?”
“小蝶??”
“你说的小蝶是绯颜,你是想要为绯颜报仇,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你为什么会……”风哲的神情仍旧有些怔愣,那双原本阴鹜的眼睛里更是凝着浓浓的狐疑色,以致于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蓦然间有些恍然的响起,在那所宅院里,她似乎便提起过这个名字,只是当时的他却是并没有在意,可此刻再被提起,他蓦然间才想来这个早就死了好几年的女人。”
风哲沉沉的吸了口气敛下那震惊道:“桑紫,你是想要告诉他,你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你如此的陷害我们都是因为要替小蝶报仇?你是疯了么,小蝶她背叛了我们,她是是叛徒,死,那是她应得的处罚!!”
“应得的处罚??”
桑紫凝着男人的双眼,反问着再次大笑出声:“呵,呵呵,当真是可笑至极的说法,试问你们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别人的命运,你们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和主宰别人的生和死?你们真当自己是神,可以肆意的摆弄别人的命运不成?那我告诉你吧,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永远的主宰别人。”
“当年的我和小蝶才五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选择向命运低头,可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做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什么又叫做风水轮流转?十几年过去,我与小蝶费心尽力的替你们办事,可你们又将我们当成什么呢?”
“你们将我们当成棋子,当成是工具,肆意的利用驱使也肆意的虐杀,就因为她成为了你们眼中的叛徒,所以你们就让那么多的男人去糟蹋她,所以你们就将奄奄一息的她扔进了万蛇窟,可什么叫做叛徒?不听你们的命令就是叛徒,还是完不成任务就是你们眼里的叛徒?就因为如此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抹杀的干净净,那又凭什么呢??”
“你说让我效忠这样的人我又怎么甘心?你又知不知道,当年我是亲眼看着小蝶被糟蹋,也是亲眼看着她被你们的人扔下万蛇窟的,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要替她报仇,我要查清所有的一切,我不要落得和小蝶同样的下场,我更不要再任由别人来掌握我的命运。”
“可惜的是我桑紫却只是个区区的婆娑岛的魅者,她们说我资质平庸,在岛上也没人会真正将我看在眼里,更不会有人看重我,除了小蝶之外,也从没有人会主动和我亲近,我除了小蝶也再没有别的朋友。”
“尤其可笑的是,我竟然连我真正效忠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连掌握我生死的人到底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说这又该怎么办才好?”女子说到此处突然间住口看向风哲,声音柔软而认真的的笑问,只那清软的声音落在男人耳中不知为何却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她当然是和他们有仇的,那还是不共戴天之仇,当然了现在她要先和他们清算讨回的,却是她在此之前就已经答应桑紫的,那笔属于小蝶的血债。
这是桑紫答应将身份借给她,并且将所学全都悉数教给她,并且会尽全力配合她计划的唯一一个条件。
查清小蝶的死,替小蝶报仇。
那个曾经名满帝都的第一名妓,那个名叫绯颜的女子,那个让夜祈这个大邺储君不惜放弃太子储位也要喜欢的女子,虽然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她的钦佩和喜欢。
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
这是她在听过夜祈与小蝶的事后,对于小蝶最直观的认识,那是个身泥沼却心如洁云的女孩儿,可她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如果没有婆娑岛,如果没有无妄巫族,她相信她会在父母身边平凤长大,而后嫁人相夫教子,她此生必会平淡却又幸福凤泰的过一辈子。
可惜她遇上这些恶魔,凤汐同桑紫小蝶一样,同样都遇上这些恶魔,她们都是被恶魔盯上的人,只不过桑紫和小蝶没有她幸运,当年的她们太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反抗,只能屈服于命运。
而凤汐不同。
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主宰她的命运,她也绝不会让这些恶魔再伤到她在意的哪怕是任何一个人,即使为此她也要变成恶魔,她也会在所在惜的,张开她那张血盆大口,用她尖利的撩牙将这些恶魔全都咬碎吞噬吞下去,她会用她的银枪屠尽这些恶魔,让它们永远都只能被压在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所以你就想除掉圣女,这样你才能有机会取代圣女?”女子眼里的浓烈杀意让人无法不触目心惊,让风哲更是看得本能发悚,连心尖都有些微颤,对于桑紫此人,若说最了解她的人必是他无疑。
在他的印象里,桑紫是个合格的魅者,可是却不是个好的魅都,论能力她绝对比不上小蝶,若说小蝶是株耀眼的蝴蝶兰,而桑紫她就像是静静的长在田原里的那颗草,任风往哪边吹,她便往哪边倒。
绝不会有任何的逆反与抵抗。
可原来就是这样的一颗草,却比那耀眼的蝴蝶兰更加坚韧,不止能更加的抵御风雨寒霜的浸袭,还在那风雨中逆向成长,竟然出乎他预料的有一天,这颗草却是赢过了那株蝴蝶兰,更赢过了高高在上的圣女。
连那阵风也都被株草所挡!!!
面对这样骤然揭开的事实,而对着这样一个擅于隐忍,同时又极有心计更会抓住机会更是胆大包天极有野心的女人,没有人会不觉得忌惮和心惊,而此刻桑紫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能取代夏候雪瑶,我为什么不能取代她呢?论身份她其实也不过是被撵出家门折弃女,与我有什么区别?论容貌我的确是比不上她,论资质我也的确是比不上她,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成大事者容貌不重要,资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够的心狠,重要的是能抓住机会,重要的是自己有足够的价值!!”
桑紫唇角的笑意染上嘲色:“若没有价值,哪怕再有多少的资质,也注定都是颗废棋,只能被人无情的丢弃,小蝶不就是如此,那她揽月落到这样的下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这不就是因果报应么?”
“我知道当年小蝶出事时和她联络的人是你,所以我想小蝶的事凤若雪定也是知道的。当年你们是如何对小蝶的,如今我不收利息,全都如数的还报在揽月的身上,风哲,你说这样好不好?”
“桑紫,你想做什么,你千万别乱来……”
哐啷——
风哲话音还未落,哐啷一声那铁门再次被打开,外面有人被带了进来,风哲晃眼看去脸色更是骤然大变,来人被蓝若提拎着衣领强行推进了囚室里,那人衣袖空空,却正是失去双臂的凤若雪。
女人断臂早就被上了药止血,且还是用得上好的药,人早就醒过来,只是那脸色仍旧是惨白没有血色,此刻双脚被锁着铁链,再被蓝若强行一推,更是直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到冰冷地面,瞬间有抹血色溢出。
她双肩处伤口因此而剧烈一痛,却因没有手和手臂无法从地上爬起来,所以便只能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势狼狈的在地上蠕动着想要爬起来,风哲见状伸手去搀扶,桑紫站在一旁并未阻止。
只看着,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
“果真情深意重,我现在才知道风哲大人对揽月圣女用情至深,竟连揽月圣女被断双臂也半点都不嫌弃,不过如此甚好,因为这样的话接下来咱们的游戏才会更好玩儿……”
“桑紫,你这个疯子!!”
风哲怒喝着抬起头,恨恨的怒视着桑紫:“你难道忘记长老的警告,三长老早就警告过你,不许你对圣女和本使动手,若然我们再有半点损伤,你就不怕无法向长老交待?”
“你觉得长老他现在还顾得上你们么?”
桑紫闻言却是蓦然哧笑出声:“你又觉得长老真的会为了你们两个人来处置我么?还是你已经忘记了我说的话,现在你们只是叛徒而已,早就是再没有用的两颗废棋,若不是因为他长老的面子下不来,我想他连那些对我警告的话都会全部的省下来。”
“反而现在的我对于长老来说才是有真正的利用价值,所以说不管我现在想要对你们做些什么都好,只要我给你们留有一口气在,我想三长老他啊,都不会真的牵怒我,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罚我。”
“且三长老现在根本不在,他也根本不会知道,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至于你说的处罚,若他真的要罚我那也到时候再说了,反正事情都没发生,我有什么好忌惮好怕的呢??好了,不和你们说这些废话浪费时间了,我今日可是命人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好玩意儿哦?”
“我可是很期待,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良苦的用心才好,风哲大人我这可是在帮你呢,等他们几个玩过之后,我就把她送给你来玩儿,到时你想怎么做都行,你看你光看着却不敢下手那多无趣?”女子轻笑着开口,边说着她边伸手捋自己胸前垂下的一捋青丝把玩着,她的神态极尽的悠闲,而着把玩青丝那是属于桑紫平日里的小习惯。
铁门又有脚步声传来,蓝若这次回来的很快,随着她身形进入,后面的人押进来五个男人,那五个男人都是被守卫引进房间的,五个人年龄各不相同有五六十的老人,也有二三十岁的壮丁。
个个都是头发凌乱打着结,衣衫褴褛脏污至极,才入内便让人闻到自他们身上散发也的那股难闻的臭味儿,晃眼一看便知是不知从哪找来的乞丐,且这五个人手中都握着同一根绳索,那是因为这五个男人是主子命他们特意从许多乞丐中挑选出来的,他们都是瞎子和聋子。
为了挑出这五个人她们可没少费功夫呢?
蓝若将人带进来,便行步至旁边桌案,径自从身上掏出好几个药瓶,放好后看向风哲和凤若雪:“这里有极品的销魂香,还有青楼常用的春梦,还有下等窑妓馆那些三流九教的屠夫专爱用的劣制春药,就是不知道揽月圣女喜欢用哪种呢?”
“揽月圣女身份尊贵,想必定会中意销魂香,不过我想您肯定是没有用过这个的,我听说那些贩夫走卒最喜欢给那些下等妓子用这个了,不如今儿个揽月圣女您也来试试看这效果如何?”她说着拿起其中一个药瓶踏步走到凤若雪跟前,伸手便要去掐凤若雪的嘴。
凤若雪跌蹬蹬的后退,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上布满浓浓的恐惧,眼底却又凝着浓浓不甘:“你们滚开,全都给我滚开,桑紫,你敢这么对我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的,我告诉你我师叔就快回来了,到时候姜禹师叔定会戳穿你的假面具,师叔定会告诉师父所有事实,师父和师叔定会替我报仇的,桑紫你若敢动我到时候我师叔绝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姜禹长老也是你的入幕之宾,居然会这么帮着你,可惜你的这位叔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儿呢,你想等着他来救你,你不觉得那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桑紫身形往后一靠,双手抱臂倚在那冷冰冰的墙壁,看着女子求饶的样子却没有半丝的动容。
“我早就说过,你们当初是怎么害小蝶的,现在我就会怎么对你们,当初小蝶受了多少,我也会让你们受多少,你看看我对你们其实挺好的,你们应该没看过小蝶受刑时的样子,当时的男人可比他们多了去了,可惜帝都中瞎眼又耳聋的乞丐着实不好找,找来找去我也只找到这几个。”
女子笑意宴宴的道:“想想我都觉得太便宜你了,不过倒也无妨,我想揽月圣女你应该不会忘记我早就说过,我们可以来日方长的,这今天来了,明天他们可以再来,总之你们欠小蝶的我定会让你们一分不落的还给她就是,还不快点动手还在等什么?”
她说完不耐的向蓝若催促了一声。
蓝若随之有了动作,强行将凤若雪拉了过来,不顾凤若雪挣扎,直接掰开她的嘴将那药给倒进了凤若雪的嘴里,而后她将药瓶交后身后的人又给那瞎眼聋子的乞丐全部喂了进去。
那药效发作极快,凤若雪惨白的脸上眨眼便布上层红晕,额头上也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那些个乞丐更是被引导着朝凤若雪走了过来。凤若雪脸色大变不停的后退,却是被蓝若一把推进了乞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