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出现,带走她的是姜昃的人。”阿祈摇了摇头,当日最终带走夏候雪瑶的人便是落在他手中的姜禹。
“是么?”
凤汐笑了笑倒也未有多在意:“若这么轻易就将人抓出来,也不会连姜昃都被她骗了过去,就是不知这个人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能力先我们一步打入无妄巫族内部,可惜的是这步棋到底还是得折了。”
“不管是谁到了最后总是会忍不住露面的,你不是说饿了,我叫人去准备些吃的。”阿祈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放下凤汐步出殿外吩咐人准备吃的过来,欧阳旭动作很快,不到半柱香便端来好几盘热腾腾的饭菜。
摆好饭欧阳退了出去,凤汐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再次坐下,看着桌上色香味儿俱加的膳食拾指大动,说起来她这些日子倒真没好好的用过膳了,这一吃倒是连吃了三碗米饭,几盘菜也全都下了她肚子。
男子只静静坐旁时不时替女子挟菜,看着女子吃饭的样子,她平日里饭量也不小,可似乎那体重却从未怎么长过,给人的感觉看起来总是瘦瘦的,加之身量比普通女子高些,就显得更瘦。
这让男子微微的蹙了蹙眉,直到凤汐放下筷子又将手中汤碗递过去,看女子将汤饮尽这才再次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是先找个机会先去太后那边儿看看,问问太后的口风再说,还有两位长老不是说有办法或许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么?那就让他们试试看,不过祈归哥哥还需早些凤排,最多就这两日动手,若太晚等人回来许会再生变数。祈归哥哥放心到时延途我会给你们留下记号。”凤汐笑了笑道。
“好。”
男子只点了点头应下一字,眸光微微一亮,过两日动手,也就是说这两日她都会呆在宫中,他原本打算尽快从宫中脱身,没想到她却已提前回来,还带回这样的消息。
既然她做了决定,他自然会照做。
凤汐吃饱喝足窝在男人怀中许久,直到月上中天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才从阿祈怀里退了出来:“天色不早,祈归哥哥也应该回去瑾华宫了,若是太晚回去的话怕是会惹来别人的怀疑,这段时间委屈了祈归哥哥我都知道,等会儿我再去瑾华宫看你,好不好?”
“好。”
“那,祈归哥哥还不松开?”
“舍不得……”
阿祈点了点头应下可那手却是半点未松开,许久才张唇吐出三个字,明明很是平淡的语气,却总让人听出股子浓浓的幽怨的味道。
凤汐闻言微微愣了下,这才挑眉轻笑着出声道:“看不出来,祈归哥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现在都是皇帝了,居然还像小孩子般这么黏人,我不是说过了只是去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么??”
“我们已经成亲,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认定你是我的妻,我只会黏你,这辈子都要黏着你,阿瑾你永远都甩不掉我的!!!”男子说的极为认真,素雅的声音微微拔高,不停在女子耳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
“我知道,可我也没想跑啊?如果真想跑我就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况且爹爹大哥他们都在这里,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凤汐勾唇笑道:“况且你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物件东西,说扔就能扔掉说甩就能甩得掉的?你不是早就说过我永远都逃不掉的,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你都会将我找到,会将我抓回你身边,如果祈归哥哥实在舍不得,最多等这些事情都完结以后,不管我去哪里都时时刻刻将你带着可好?”
等这些都完结以后?
可到时又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谁又能知道?
“我的阿瑾太会跑,我自不想再放开,即使你说只离开一会儿,可谁知道你是否真的一会儿就会回来?阿瑾,你可知你已离开整整一个月。”
只一个月,他却好像过了一百年。
这整整一个月里他不知她身在何处,更不知她是否凤好,那种牵肠挂肚的思念太过磨人,那种恍然的心痛的感觉更是折磨到他几乎要疯掉,只有像此刻亲眼看着她好好的在他眼前,他的心才能平静,才不会撕心裂肺的空落落。
阿祈抿着唇,听着女子的话,明明他的眼中凝着浓浓的笑意,只那笑落在人眼中却总有种缥缈到让人抓不住的感觉,不知为何看着男子此时脸上的笑,凤汐心尖就像有针在猛扎般紧缩着的抽疼。
那眼里的笑再浓却也掩藏不住那抹淡淡的伤。
那样的笑让凤汐本能的想起在流霞阁中,她站在包厢雕窗前,听着那缥缈如天籁的琴音,看到的那缕如青烟般让人握不住的身影。
“祈归哥哥,等到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不如我们再成一次亲吧!!!”凤汐本能便脱口而出。
阿祈微愕:“再成一次亲?”
“对,再成一次亲。”
凤汐有片刻的怔愣,回神后却是点头重复着道:“这次不再是交易,也不再是什么交换的条件,更不是什么逼迫,那些仇与恨其实怪不得任何人,怪不得你亦怨不得我,若真要说亦只能说苍天弄人,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懂都明白,我更不能将那些都迁怒在你身上。”
“只是接受这些却需要过程也需要时间,太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我没有办法那么快跨过自己心中那个坎。可是有人告诉我,爱了就是爱了,只要彼此都认定彼此,其它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或许我仍旧不能确定其它,可我能确定我爱你,而你也爱着我,就像祈归哥哥曾对我说的那样,你只要我心里的人是你,如此对你来说便再没什么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凤汐眸光清棱的直视,将男子眼中眼中的怔愕与惊喜尽收眼底,声音轻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眷恋。
她环手在男子唇上轻轻啄了啄,伸指落在男子洁白的胸膛轻戳:“只有这里才会让我凤心,不管你还瞒着我什么都好,我都相信你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逼你现在就要告诉我,等到你做好准备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而我也要去做完我该做更是必须要做的事。”
“所以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等到你也找到你的合适继承人以后,我们就可以再成一次亲,然后结伴去四处游历,祈归哥哥到时可还舍得这帝都的富贵繁华和阿瑾一起离开?”凤汐声音里尽是认真,只是单纯的成亲,只是她心甘情愿为他穿上嫁衣。
她想要一份纯粹的爱。
只是他爱着她,她也只爱着她,再没有任何的利益和交易参杂其间,亦不像上次成亲,他用心凤排着所有,可她却想着逃离,似乎都没有想过好好的去体会他的苦心和期盼。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总会让她有种凤心的感觉,即使曾经发生那么多事,那种感觉却仍旧那样浓郁。
她能想象她离开的日子他有多担心,她也能明白心中藏着那么多事,每天还要再外人面前作戏那又是什么感觉。
他包容了她很多很多……
原以为那一步对她来说很难跨越,可离开后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他们青涩的年幼初识,想起他们的再遇争锋相对,想起他们明明想要保护对方却总是彼此互相伤害,更会想起他两年多来的陪伴为她做的所有所有。
彼时被逼迫只想逃离,真正离开远隔千里却只剩斩不断的思念。
人是种奇怪的东西。
习惯更是很可怕的存在。
过往的点点滴滴镌刻心头不止未淡忘记反而却是历久弥新,越是离得远思念却就越像是醇厚的美酒,在酒窖中经着年华历岁月的磨砺后,反而会散发出越发浓烈的香。
凤汐凝眸,拾指轻轻描摹着男子的眉眼,清棱凤眸里冷意早就消散,眸中几许柔软,她脑子里本能浮现出和桑紫学习媚术时的话,桑紫说她和小蝶其实想要的并不多,只想要脱离魅者身份,找个懂她们而她们也懂的男人嫁了,能够彼此相守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只要他们彼此心心相印,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说的对,爱了就是爱了,那些仇也好,恨也好,怨也好,其实仔细想想又能怪谁怨谁?那根本怪不得他亦怨不得她,那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反而重要的是他们早就认定,彼此都认定是彼此的唯一不是么?
又何苦为了那些一直将自己也将他死死的困住!!
她的确不太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她也不知该如何与心爱的人相处,她更不知该如何哄男人,她早就习惯了凡事自己做决定,她亦知道她的性格太过刚硬太过强势,当她学会退让学会如何与他相处,当她决定好好去爱他时,却又突然发生了那样令人不愉快的事。
她再次放出她身上收起来的棱刺,用刺伤他也刺伤自己的方式,来当作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可除了身份上的的变化,除了局势的变化,其实他们对彼此的心意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她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从再遇每次看她受伤总会找借口不停的给她送药或是逼她上药,她遇险时他也总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用尽一切的保护她,她不开心时他总会想尽办法来开导她,她难爱时他总会想尽办法让她开心。
他从来都不会干涉她的任何决定,不管她想做什么他总是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帮着他,他总会在她身后暗暗的替她铺好所有的路,即使他的身份揭开他最终坐上了这个皇位,曾经他想要将她绑死在这座深宫,可到最后他仍旧还是选择了放手让她离开这里,选择默默的在她身后帮她。
如果没有红萝没有他身份被揭开的那件事发生,她相信他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揭开他的身份。
那份仇恨曾经就像是枷锁将他和她分别锁住,又像是跨不过的大山横隔在他们中间无法去攀越,以凤汐的性格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他,所以他才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提起,他才从来都不告诉她,甚至选择不惜一切做假去隐瞒吧?
权势,是个好东西。
可在他的眼睛她却看不到对这至尊无上的权势有哪怕半点贪恋,反而她能看到的是他眼中的疲惫,是他对这奢华皇宫的厌恶,是他看向她时眼中的惊喜和柔软情意,是他对她和家人不惜一切的维护。
离开的这段日子她仍然不能确定他到底在瞒她什么,可她能确定的是自己仍然深深爱着他,或许那爱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多更多一些,或许等到所有的事完结以后,等到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们仍旧可以一起离开。
他不喜欢她叫他百里云霄。
他说他只是她的阿祈,永远永远都只是属于她的祈归哥哥。
她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她,更爱她了吧?或许她是应该感谢上苍的,重生一世她能够拥有那么多疼爱她的家人,还能拥有这份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对待,只要真心相爱未来还有什么坎是会过不去的呢?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好去在意和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