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里,张玉富忙得不可开交。由于孔一凡的开导,他重新竖立起了信心。还和前天那样,始终不渝地贴在方晓蕾的身边,一步也不肯拉下。为了这事,他连本来要把叶小龙关小黑屋的事情也给丢到了脑后。吃过早饭之后,叶小龙歪靠在墙上打瞌睡。其他的犯人,各有各事,也不敢过来烦他。阴阳脸冷顺宝,坐在马桶旁边嫌臭,只得坐在公共走道上,与其他人一起聊天。“小龙,今天这情形有点不对哟。”老小孩凑到了叶小龙身旁说。“怎么啦?大伯。”叶小龙睁开眼睛,好奇的问道。“那帮家伙把你送到9号监房来,应该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眼看你治服了阴阳脸,应该要用其他办法来惩治你才对哟。”“其他能有什么办法?”“关小黑屋,这是最简单的事。借着审讯的名目,把你吊在半空中,只有一只脚尖沾地。不给你水喝,让你吃干烧饼。对了,还可以用强光照着你的眼睛,让你无法休息……”老小孩一下子说了十几种刑罚。听到最后,叶小龙也都有些毛骨悚然。他不是担心自己受不了这种变相刑罚,而是在考虑自己的伤势。打斗之后的临时包扎,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由于没有及时换药,骨裂的那个部位已经出现了红肿现象。时间拖延下去,就会出现高烧。伴随而来的将会是各种并发症。自己是这样,那两个兄弟的情况也不会怎么好受。想了也没有用,只有等待马康乐在狱外的救援。叶小龙定了一下神以后,问道:“大伯,你说他们是什么原因没有下手呢?”“这中间的原因嘛,我估计有两种。一种是外边闹得厉害,你这又是明显的冤案,他们不敢整得太厉害。”“嗯,有道理。照我估计,家中的人肯定是在政府大门那儿闹上访哩。如果有领导过问这事,他们应该不敢对我下手。”“第二种原因嘛,是看守所的领导有了其他的事,暂时顾不上来对付你。”“呵呵,也有道理。不过,能有什么大事比对付我还重要的呢?”叶小龙放声大笑。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怎么可能会因为其他事就放弃对付自己呐。叶小龙确实是没有想得到,张玉富就是因为有寡人之疾才会误了吴梅交代的事情。要不是这样,他早就被请进了小黑屋。一个上午,他都在围着方晓蕾转。到了中午就餐时,张玉富依然坐到了二女的旁边。对这样的牛皮癣,方晓蕾理也不理,只是埋头吃饭。事实上,说得再多也赶不走这么一块牛皮癣。嘴巴不饶人的袁语梦可不是这样,时不时的会要敲打张玉富几句。如果张玉富说了什么露骨的笑话,她手中的筷子就会不客气的打到张玉富的脑袋瓜子上。这样的做法,尽管会让张玉富有些没有面子。他想到自己的目标,就始终是甘之如饴,脸上没有一点怒色。看到这样的情形,有那正直之人,担忧地叹上一口气。也有那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眼珠子转也不肯多转一下,担心错失最为美妙的镜头。就在午餐将要结束的时候,张玉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袁语梦又拿起筷子在他的脑袋上敲打起来。张玉富不以为忤,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什么,引得袁语梦更是大发娇嗔。捧起饭碗,就要往张玉富脑袋上砸。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老东西,便宜了你一回。”袁语梦白了一眼,取出了自己的手机。刚一接通电话,她就叫了起来:“妈妈,是你吗?想死我啦。”“啊,你下午要来润江看我。真的嘛,太好啦。”“好,我三点钟到火车站接你。”“放心,不会误事的。”袁语梦说话的分贝特别的高,整个餐厅的就餐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听了这个对话,所有的人都能知道,袁语梦的妈妈要到润江来看女儿喽。“老东西,下午请半天假。”刚一搁下电话,袁语梦就不客气的说了起来。刚才接听电话的时候,张玉富心中就已经乐开了花。此时听到请假的要求,更是忙不迭的答应道:“行,行。你现在就走,我也同意。”“去你的吧,我可不上你的当。现在去火车站,岂不是要把我给热坏嘛。”袁语梦的反应可不是一般的快。她这憨态十足的回答,在餐厅里引起一阵哄笑。吃过中饭之后,张玉富一摇二摆地回到了所长室。刚一进门,孔一凡就象一条哈巴狗似的跟着进了门。“所长,大喜,大喜啊。”孔一凡拱手谄媚道。故作矜持的张玉富,佯装不知话中何意的淡笑道:“老孔,这平白无故的道什么喜哟。”“所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喽。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就在眼前,还在装什么装哩。说,是不是怕我向你讨要欢喜钱啊?”“老孔,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是你的好处,一定跑不掉。你放心,只要好事能成,今年的所有对外采购,全部都由你老孔承包。”“所长英明,所长英明。”这么一个市级看守所,每年进进出出的犯人要有上千号人。这吃喝拉撒睡的费用,可不是什么小数字。虽说只剩下半年时光,孔一凡也能赚上一大笔钱。其他的不说,就谈犯人吃的米吧。好好的大米与霉变的大米相比,这中间的差价可不是一般的大。再说菜肴吧,每天的进出都能拿到上百元的回扣。好好算上这么一笔账,就能明白孔一凡如此曲意逢迎、俯首帖耳的原因。“老孔,你先别忙着拍马屁。总要事情成了以后,才能有你的好处到手。”张玉富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明白,明白。”孔一凡点头哈腰的说。“那个姓袁的小丫头,是个精灵古怪的小滑头。我在担心她会不会挖了一个坑,等着让我自己往里跳呐。”张玉富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听到这话,孔一凡也吃了一惊。他给自己点燃一支金陵香烟,死劲地抽了几口,这才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所长,你说的这种可能,并非不存在。倘若她是虚晃一枪,引你出击,那就被她抓了一个正着。真到了那个情形,所长你可就有口难辩啦。”“是诶,我就在担心这么一着。特别她是在餐厅里说的这事,声音那么高,唯恐我老张不知道一般。世道艰难,不可不防啊。”说到这儿,张玉富眼前浮现出方晓蕾那副水灵灵的面庞。眼见到口的肥肉却不敢品尝,不由长叹短嘘起来。“所长,小丫头是不是给你挖了一个坑,我们不可能会知道。”孔一凡晃荡脑袋说。“是的,那又能怎么样?这样的风险,我们冒不得哟。”张玉富翻了一下白眼。“如果不是陷阱,我们就会错失良机。”孔一凡又皱起眉头。“是的,可我冒不起这个风险诶。”张玉富为难的说。“所长,我有一个好办法。”孔一凡一拍额头说。“快说。”张玉富眼中顿时放起光来。张玉富的心情,犹如猫爪子抓心,痒痒个不行。“所长,我们盯着那个小丫头的行踪,不就能够两全其美了嘛。”“这话怎么说?”“小丫头不离开看守所,你就不下手。”“可她要是杀上一个回马枪,那我可就惨啦。”“别急,别急,一切有我就行。”“这话怎么说?”张玉富有些狐疑不决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孔一凡拍着心口说:“我在大门那儿守着。看到那个小丫头回来,立即就给你报上一个消息。然后再缠着小丫头,让你有时间脱身。”“妙哇,这么简单的方法,我老张怎么没有想得到呢?”张玉富一拍桌子,咧嘴大笑起来。“所长,你是贵人,只要考虑大事,掌握大方向就行。这种芝麻大的事情,交给我老孔就行。”孔一凡谄媚地笑道。“嗯,不错,不错。呵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就叫技高一筹嘛。”张玉富夸了一句。看到孔一凡从口袋中掏出金陵香烟,他立即拉开抽屉,取出两包软中华香烟丢在桌子上。“多谢所长,多谢所长。”孔一凡将香烟放到口袋:“所长,我现在就去大门那儿帮你站岗啦。”站在楼上,张玉富看到孔一凡去了大闹那儿的保安值班室。只要是进出看守所的人,都逃不过值班保安的眼睛。眼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张玉富的双眼就一直在看着墙上的挂钟。盼着时间早点过去,盼着那个电灯泡早点离开方晓蕾的办公室。这么一个间隔,算是让张玉富领略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在张玉富以为挂钟已经停摆的时候,桌子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所长,目标已经出现。”话筒中传出了孔一凡的声音。张玉富搁下电话,立即冲到门外走廊上。透过走廊上的窗户,可以看到身穿淡青色连衣裙的袁语梦,骑着一辆绿色电动车驶出了看守所大门。“谢天谢地,总算是让这个电灯泡不再在眼前添堵了。”张玉富将手中烟蒂扔到了走廊地上。回到办公室,他刷牙、洗脸,彻底进行了一番个人卫生。又在脸上搽上一点大宝护肤霜,这才迈着四方步往方晓蕾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