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叶小龙才从陶芳那儿得到了消息。想要知道几个病人的病情鉴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倘若让叶小龙就这么过去打听的话，除了一个“无可奉告”以外，恐怕不可能会有其他的答复。作为卫生局医务处的科长，陶芳也是转悠了好大一个圈子。放在往常，陶芳可以打几句官腔，直接坐到医院去调阅相关资料。那样做的话，说到时间确实是能减少不少。可那么一来，肯定保守不了秘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陶芳在关心这么几个人的医疗鉴定。想到叶小龙的关照，陶芳就绝对不会这么去做。她抓住局领导关于加强医德教育的要求，在有关领导耳边吹了一阵风，组织了一场多部门参加的联合调查。这么一来，陶芳对所有医疗鉴定的调阅就显得是名正言顺。尽管有副局长的带队，也还是耗费了不短的时间。要不是带队的副局长拍了桌子，那些真实的医疗档案，根本就不可能被送了出来。由此不难看出，这中间的黑洞有多大。从陶芳打听的情况来看，在王文泽发生事情的那天下午，新区帮和老街帮发生了一次械斗。当时，双方都伤了不少人。王文泽案件中所打伤的那几个混混，就是老街帮的人。在那天下午的械斗中，已经受了伤。所有的鉴定，都是当天下午在市二院做的检查。这么说起来，应该是有人移花接木，将下午受伤人的结论给挪动到了晚上。同时，那些人还将受伤的原因，由两帮之间械斗换成了王文泽的单方面伤害。听到这么一个简单介绍，叶小龙哪能不明白陶芳回复迟缓的原因。“大姐，谢谢你。”“小龙，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嘛。”“嗯，是用不着这个字。”“嗯，这还差不多。”“芳姐，会不会让人注意到你的身上？”“你以为芳姐有那么笨嘛。告诉你吧，为了你这事，芳姐转了好几个弯子。”“芳姐真棒！”“你才知道哟。告诉你，有时间的话得请芳姐吃个饭。”“一定，一定。对了，你和姐夫的那事，怎么解决的？”“别给我提那个男人！”陶芳的声音一沉，立即就挂断了电话。听到语气不对，叶小龙伸了一下舌头。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意识得到陶芳的婚事出现了危机。这样的事，他除了叹息，根本没有力量进行帮助。“算啦，过几天请大姐吃个饭，安慰一下吧。”叶小龙打定了主意。接着，他就招来翁伟才和张峰、王成等人，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给说了出来。“大家说说看，这事应该怎么办？”叶小龙博采众议说。“还能怎么办？老办法呗。”张峰来了这么一句。叶小龙朝翁伟才瞟了一眼，看到对方也在点头，心中顿时拿定主张。他微微一笑，从办公桌抽屉夹层中取出一张手机卡装到手机上。这张卡，只是上次与袁语梦通话时用过一次。用过之后，就从手机里取了出来。因为这样的原因，袁语梦事后到饭店来过几回，也没能找到丝毫的踪影。今天有了这么一件事，又让这张卡重新发挥了作用。看守所里，方晓蕾和袁语梦二人对王文泽的审讯，依然还在持续进行之中。一连两个下午的审讯，都是这么不紧不慢的在聊天。在王文泽的眼中，这个姓方的女警官，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总是问长问短，说些轻松的话题。由于这样的感觉，就连先前那个态度十分恶劣的小*花，也不再觉得那么面目可憎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每天盼望的事情就是听到提审的喊叫。每当这时，他的脚步都是显得特别的轻快。对于这样唠家常式的审讯，袁语梦一点也打不起兴致来。方晓蕾与王文泽进行交谈的时候，她总会是百无聊赖地在玩手机。今天下午，她还是这样。玩着，玩着。突然，袁语梦的眼睛亮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来电显示。上面储存的名字，就是“吃瓜群众”。自从在“张得盛饭店”接到这个电话之后，袁语梦不止一次打过这个号码。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对方根本没有开机。本来，依照袁语梦手中掌握的通讯器材，即使对方没有开机，照样也能找到对方的大致位置。这一次不行，一点信息也没能找得到。这就说明，对方的手机卡根本没有装机。为了这事，她还专门去过饭店那儿，想要寻找手机主人的下落。几次寻找的结果都是一样，一点音信也没能找得到。就在自己已经丧失信心的时候，这个电话号码突然间就冒了出来。袁语梦瞅了方晓蕾一眼，赶忙离开座位走出了审讯室。与这位吃瓜群众的联系，这是她的秘密，不想与任何人进行分享。因此，她必须避开别人接电话。“你好，是那位吃瓜的大哥嘛。”袁语梦轻声低语。“呵呵——袁警官，你还记得我嘛。”“当然记得，我还想当面向你表示感谢哩。”“谢就不要啦。你为社会除了一个大害，老百姓要感谢你才对。”“不，大哥你这话说反了。没有你提供的信息，我哪能破案哩。不是你的帮忙，我更不可能会立功。”别看袁语梦平时说话做事有些不着调的样子，碰上这种事情，还是分得特别的清楚。“好啦，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再讨论啦。有机会碰上的话，你请大哥喝上一顿酒就行。”“那可不行，小妹身上没有钱，只能请你吃爆米花喽。”“呵呵，你可真是有点小气。行，爆米花就爆米花，等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情找你。”“没问题，尽管吩咐。”“袁警官，你是在提审王文泽吧。”“大哥，你的消息好灵通。”袁语梦很是惊奇，这个大哥可不是一般的神通广大。自己在看守所提审的事情，竟然也能知道得清清楚楚。“袁警官，大哥的消息还算行吧。”“行！哪能说不行哩。你说，是有什么吩咐吗？”“据我所猜测，你们这几天的审讯，都一直是想要扩大案件线索。”“是啊，可一点也没有什么进展。大哥，你帮帮我嘛。”“袁警官，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起冤案呢？或者说，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冤案呢？”“大哥，能有这种可能吗？”说到这儿时，袁语梦的眼睛忽闪忽闪了几下。过了一会，她的睫毛上下颤动了几下，圆圆的脸蛋上出现了两个小酒窝儿。“大哥，你的意思是说王文泽为了未婚妻免遭侮辱，这才奋起反抗，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即使是出现了严重后果，至多也只能算是防卫过当。”“聪明！袁警官果然是巾帼英雄，名不虚传。佩服，大哥可不是一般的佩服。”叶小龙的话，倒也不是单纯的给对方的戴花帽。据翁伟才的介绍，这个袁语梦有点宝宝脾气。不管做什么样的事，都懒得去动脑筋。至于说到业务能力上，那更是一窍不通。此时看来，倒也不是尽然如此。要说懒得动脑筋，到是很有可能。要说业务水平不高，恐怕就不一定了。眼前的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稍许一点拨，对方就能立即明白了前因后果。叶小龙刚刚夸奖了一句，袁语梦立即就提出了新的问题：“大哥，你说的这个案件定性，确实是有问题。其实，这个毛病很明显。说起来，只是一个最为常识性的错误。我和方姐没能看得出来，是因为我们业务能力不强。最重要的一条，是因为这起案件已经走了好多程序。那么多的老警察，为什么也没能看出这个问题呢？我们的脑海之中，就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这才没有往深处去想，那些领导和老警察为什么不去想呢？”袁语梦果然是聪明伶俐的女子，一旦开动脑筋之后，就能举一反三的发现问题。“袁警官——”没等叶小龙再往下说，袁语梦就提出抗议说：“大哥，语梦都喊了好多声大哥，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嘛。总是警官来，警官去，你不嫌生分吗？”“那……”叶小龙有些迟疑。“大哥，你就喊我语梦呗。”“行，就这么一言为定。”“大哥，帮我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提出要求之后，袁语梦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叶小龙思索了一下，说：“语梦，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一次。”“是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哩。”“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冤案。”“对了，你是这么说过。这么说起来，前面的那些警察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有意闭上眼睛。不过，这只能说是定性不准，与冤案还是有所不同的。”听到袁语梦的反驳，叶小龙笑了起来。“大哥，你是笑我笨吗？”“不，我笑的是你很能发现问题。行，就凭这么聪明，那我就再给你一些资料。我告诉你吧，那天下午……”听了介绍之后的袁语梦，彻底沉默了下来。叶小龙知道，发现了冤案之后，对方需要一个消化的时间。作为一个正直的警察，突然听到自己队伍里竟然会发生如此黑暗的事情，肯定会有接受不了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