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家的掌声,诸葛白站了起来。他伸出手来,往下虚按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掌声慢慢停息了下来。“同志们,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我并不懂你们的公安业务,当然也不能班门弄斧。业务上的事情,我就不多嘴了吧。既然来了,总要说上两句吧。一句话不说,大家肯定会要说我诸葛白对公安工作不关心,没有感情。说什么好呢?我就说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我很震憾,而且是非常的震憾!”说到这儿,诸葛白停下来,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一下,又重新戴了起来。他继续说道:“同志们,我到润江任职的时间并不长,只来过公安局两次。这两次,都是为了玫瑰警队而来。第一次,是为了玫瑰警队的*花在火场救婴儿的事而来。一直到此时此刻,袁语梦同志说的那首打油诗,仍然好像是在我的耳边回响。‘生命诚可贵,容貌价更高。若为救婴儿,二者皆可抛’。这么一种掷地有声的语言,出自于一个年轻姑娘之嘴,能不让人感动嘛!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儿,她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可以毁掉自己的容貌。作为一个市委书记,我很感动,我很震憾!”这个时候,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今天在那个现场上,祝强同志一直到牺牲的最后一刻,都还坚持着要把罪犯控制到自己的手中。袁语梦同志昏迷在病床上,还在大叫让同志们先走,还在为战友的牺牲而伤心,还在要冲上去与罪犯拼命。高秋兰为了保护自己的战友,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肯丢下受伤的战友。方晓蕾同志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瘸着腿将高秋兰背到了那座砖窑之中。同志们啊,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你们难道没有震憾的感觉吗?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他们用最好的行动表现出了警察的风彩吗?”说到这儿,诸葛白又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会场上扫了一圈,这才继续说道:“前不久,组织部门提升了玫瑰警队的级别。听说有些同志不太满意,说这是官官相护,说这是裙带关系。我这个市委书记权力不大,给不了正厅、副厅的职务。稍许低上一点,还是能给的嘛。那好,我在这里表个态。只要你们也能象玫瑰警队这样不断的给我以震憾,别说是正科级的建制,就是正处、副处也照给不误。在座的警察同志,你们能象玫瑰警队那样,勇于经受生与死的考验吗?勇于为了法律,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吗?”听到这么一种犀利的问话,不少警察红了脸庞,也有一些警察低下了脑袋。是啊,吃不到葡萄就喊葡萄酸。人家玫瑰警队的建制升格,是用实实在在的成绩换来的奖励,是用生命换来的回报。作为男同胞,凭什么去叫唤,凭什么去鸣不平呢?“同志们,我看到政治部和后勤部的领导也来参加会议,这很好。你们明白,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把祝强同志的丧事给办好。各个部门的同志都要连夜行动起来,迅速办理祝强为烈士的批准手续。哪一个环节上卡了壳,你们就来向我报告。烈士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活着的人还在这儿打官腔,那还有人味嘛!既然没有人味,那就请他滚蛋!”诸葛白的说话声音,顿时高了不止八度。“好!”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会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这一次的掌声,要比先前那几次掌声来得更热烈,持续的时间更长。等到掌声平息下来之后,诸葛白的声音有些低沉下来:“刚才,我在来的路上,有同志给我说到祝强同志妻子想要接班的事。有人告诉我,说是现在的警察要通过招考,要经过各种不同的审批环节。因此,这样的要求无法办到,无法答应。”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是这样吗?”诸葛白猛一抬头,用手指着局领导那一排人,有些恼怒地说:“你们不要告诉我,在那些招考的过程之中没有黑幕!你们也不要告诉我,招进来的警察当中,有人没有上过一天班,有人是精神病患者!这些人为什么能进门?是因为他们有关系,是因为他们家中有钱,是因为他们家中有权。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当警察,你们的警察队伍之中,就容不得一个英雄的妻子呢?别说祝强的妻子还是一个优秀老师,就算她是病号,是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同志,难道说润江就养不下她吗?同志们啊,这样的说法和做法,确实是让人觉得寒心啦。不行,不能这么做。作为市委书记,我要让英雄走得安心,要让活着的同志干得舒心。你们负责办手续,我陪大家一起去省城,找杜厅长打官司去。”“哗——”会议室里的掌声,再一次的响了起来。所有的警察,都站了起来。他们在为诸葛白的讲话而鼓掌,在为英雄得到认可而鼓掌。“同志们,我要说的第二句话,就是劝告少数人,回头吧,赶快回头。润江城里的疯狂走私,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在座的警察之中,有没有人卷入其中?这一点,当事人肯定是心知肚明,不用多说。眼前的润江城,‘咸猪手’风潮已经得到有效打击,那帮罪犯也已经在逐渐暴露了出来。到了这个时候,我们有些走上歧途的同志,难道说,你们还不想迷途知返吗?难道说,真的是要与那帮罪犯一起走向毁灭吗?”诸葛白的目光,在所有参加会议的警察脸上扫了一圈。这一次,有些人的眼皮垂了下来。也有些人,把眼光转到了天花板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在这里给大家一声劝告,主动说清楚自己的问题,才是轻装上阵的唯一正道。这样的话,陈浩然同志在上任之前就曾经说过。当然,那时的形势不同,我们有些同志可以不往心里去。如今是什么样的形势?你们不清楚吗?难道说真要当那个‘校长’的殉葬品吗?这样吧,我给个时间。就以祝强同志的葬礼结束为最后期限。在这之前主动说清问题的同志,都能得到组织上的从宽处理。市委办的同志,要把我刚才的劝说,或者说是敦促,连夜传达到市直所有机关单位,要让大家都行动起来。”说到这儿,诸葛白坐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喝着杯中的茶水,眼光还在观察大家的反应。会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发了出来。对这样的现象,诸葛白并不觉得惊讶。自己刚才说的那两句话,一句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震憾,另外一句,则是给在座警察的震憾。要想看到效果,还要经过一段时间。毕竟,总要让人有一个思索的时间嘛。“同志们,诸葛书记刚才说的那两句话,对我陈浩然来说,最大的感受,就是充满了对公安工作的重视,充满了对警察队伍的关心。是不是会有同志接受组织的召唤?是不是会有同志走上回头是岸的道路?我们大家都会拭目以待。现在,我们进入会议的第二个议程。刚才,我已经给大家介绍过马康乐同志。他今天能参加这样的会议,是因为他明天就要离开润江。在马局长离开之前,我们欢迎他给润江公安说上几句话。”话一说完,陈浩然就带头鼓起掌来。坐在台下的刘波,这时才明白过来。难怪这个马局长会要如此公开亮相,原来是已经结束了在润江的工作。在场的其他警察,也都有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只是他们也有一些迷惑,马局长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离开润江呢?“同志们,我不怎么习惯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讲话。既然是做特勤工作的警察,就应该是要藏在阴暗的角落才对嘛。”马康乐站了起来。听他说得如此诙谐,不少警察都发出了笑声。“我之所以会站到这个台上来,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任务。同时,今天我们有战友受伤,也不适宜继续留在润江开展工作。因为这样,我才会出来给大家告上一个别。”马康乐的讲话,不但是说清了自己离开的事实,还为叶小龙打了一个很好的掩护。“同志们,既然陈局长要让我说话,那我就说上一段客观事实吧。今年六月,‘四海商贸公司’的桑川和三个手下在仰光被灭口。在这之后,孔一凡在水响被灭口。水响县看守所的崔巍被抓获,苗名山夫妇被灭口。接下来,是欢乐时光歌舞厅的五名保镖被灭口,豪门会所的领班被灭口,玫瑰歌厅的老板潘正寿被灭口。今天下午的枪战,也是为了要对那个夏明天进行灭口,校长的手下才派出了四名杀手。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四名杀手曾经去过仰光。桑川的被灭口,就是他们的杰作。大家应该记得,在现场上曾经出现了一个不名身份的罪犯。那人与我们的战友互相打中一枪,造成了相互之间同时受伤的结果。根据我们的分析,那是一个高级杀手。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控制灭口现场的局面。假如那四个杀手不能完成任务,或者是四个杀手之中有人失手被擒,那人的任务也还是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