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次的工作变动，伍宝章完全没有一点精神准备，也没有发现任何先兆。实在要说有什么先兆的话，那就是昨天晚上在拘留所喝酒时，叶小龙接的那个电话。那个打电话过来的人，知道自己与老黄一起在陪叶小龙喝酒。二人通话的时候，叶小龙莫名其妙的说了一通话。什么很好哇，有才能，有原则，更有正义之心。这些官场上的话，统统都给搬了出来。随后，叶小龙就祝贺自己的第二春。伍宝章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面孔。这么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可能再会有什么第二春。难道说，叶小龙口中的“第二春”，就是指的自己职务变动。这也有点不对哟。按照时间推算，打电话的那个时间，局党委会应该还没有召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就是说明，叶小龙有干预人事调整的能力！不对，肯定不对。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叶小龙哪会接二连三地遭遇这么多的磨难？这几次的被拘留，每次都是实实在在，没有一点水分。其他的人可能会不清楚，伍宝章心中却是明白得很。“不管他嘞，我还是去问问老黄。他和小龙相处的时间，要比我长一些，应该能说得清其中的情况。”拿定主意的伍宝章，快步朝着特警支队走了过去。坐在支队办公室的黄万成，也在思索着同样的问题。今天早晨上班以后，他就得知董友川提拔，伍宝章得到重用的好消息。打心眼里，他在为老领导和老朋友高兴。等到平静下来以后，他心中就出现了一些疑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一点预兆呢？只是因为上午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来得及去进行细想。下午上班以后，又忙碌了一阵子。到了这会儿，才算坐定了下来。一根烟没有抽得掉，就听见了脚步声。“老黄，还是你舒服。一个人坐在这儿，自得其乐。”伍宝章的声音响了起来。黄万成的口齿也很伶俐，立即反击说：“我的伍大局长诶，麻烦你体察民情一下好不好？可怜我老黄，忙了半天时间。刚刚才坐下来，就落了这么一个印象分。”“得了吧，能给你打印象分的人，也是陈局长那样的领导，可轮不到我伍宝章。”“一样，一样，你们都是局领导。”黄万成将伍宝章让到了会客室。二人相互调侃了几句，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黄万成瞅了对方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老伍，在想什么呢？”“老黄，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我的心思，也不瞒你。”伍宝章试探了一句。“老伍，这说什么话呐。说吧，有什么麻烦，我老黄能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开口就是。”黄万成爽快的说。“老黄，你说我这一次的工作变化，是不是突然了一点？”伍宝章询问说。换作是其他人，肯定会要说伍宝章这是在装大尾巴狼。能当上分局局长，偷着躲到一边去乐吧，还管他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事！黄万成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也有这么一种疑惑。“老伍，是不是想到小龙昨晚说的那句话啦？”黄万成定了一下神，这才问了起来。看到伍宝章在点头，他继续说道：“老伍，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也在思考这么一件事。”“哦，这么说起来，我们是想到一起啦。你说说，这与小龙是不是会有什么关系？”伍宝章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黄万成点了一下头，将香烟送到了嘴边。在刚才这一刹那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好多事情。当初，自己的提拔，也是来得特别的突然。自己与扬志宇不同。扬志宇是出名的刑警，与省厅刑侦局长熟悉，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被赵大康打压的派出所长，在提拔之前，与陈浩然之间没有打过半点交道。难怪唐春观会有怨气，会对自己的提拔那么不服气。因为自己在所长队伍当中，就是一个没有特殊背景的普通所长。对比之下，唐春观能与纪委书记辛集拉得上关系。要是挑选提拔对象的话，怎么一个说法，也应该排在黄万成的前面。董友川恢复原职的时候，当时就有一些疑惑，是不是会与叶小龙有什么关系？黄万成与董友川之间的共同点，就是因为叶小龙的缘故，同时遭到贬斥。这种念头，也只是稍纵即逝。如果说，叶小龙真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会被罗之谦给整得这么一副凄惨形状。后来，陈浩然让黄万成出面办了两件事。一件是让黄万成出面，帮助叶小龙找关系，悄悄寻找到了现在开公司的这幢楼房，另外一件事，则是在唐春观找叶小龙麻烦的时候，让黄万成出面主持公道。从那时开始，黄万成就对叶小龙与陈浩然的关系，产生了好奇心。特别是在后来参加的几次大行动中，黄万成都发现陈浩然有着自己的秘密力量。除此之外，黄万成还发现，陈浩然对自己特别的信任。这一切，都是一种蒙胧的感觉。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么一个电话，再加上伍宝章今天的工作调整，黄万成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叶小龙与陈浩然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自己的提拔和董友川的恢复岗位，或许不一定是叶小龙推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通过自己和董友川主持公道的做法，让陈浩然认定了自己和老董。见到伍宝章带着疑惑过来寻找答案，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老伍，你能听我的劝吗？”黄万成先打了一个伏笔。“老黄，这说的是什么话哩。要是不听你的话，何必来找你商量呢？”伍宝章有点不太高兴地说。“那好，听我一句劝说。把这事放在心中，对谁都不要说这件事。”黄万成说着自己的想法。伍宝章翻了一下眼睛，有些不解地说：“老黄，能给我一个理由吗？”“老伍，如果这事与小龙无关。你找小龙询问此事，反而会让小龙难堪，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黄万成喝了一口茶。伍宝章凝眸思索了一会，觉得有道理，默默地点了点头。“老伍，如果这事与小龙有关。你好好想上一想，一个能与陈局长有如此亲密关系的人，为什么会混得这么一种不黑不白的样子？”黄万成递了一支香烟过来。伍宝章接过香烟，在手中玩弄了起来。过了一会，这才有些疑惑地说道：“难道说——”“不可说，不可说。老伍啊，既然我们把小龙当朋友，那就不去多想什么。倘若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凭你我现在的职务，只要用心去做就是。”黄万成胸有成竹的说。“对，老黄你说得对。我们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去的岗位上，我不一定能帮小龙什么忙。现在嘛，嘿嘿……”伍宝章信心十足的笑了笑。他的笑声未曾停下，黄万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来电人的姓名，黄万成有些惊讶，想不到叶小龙会打电话过来。“小龙，是想我的好酒吧。”“小龙，你怎么会是这个想法？难道说，我的好酒卖不掉啦？”“哦——我懂。，好，我能理解。”“行，我把你的意思告诉老伍，以后保持低调接触。”黄万成搁下电话以后，吸了一口烟，又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嘴角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看到他不说话，一直在等消息的伍宝章，赶忙追问说：“老黄，是小龙打来的电话吗？”“是的。”黄万成笑道。“他是在想念你的好酒吧。”伍宝章轻松地说。黄万成摇了摇头说：“老伍，你猜错啦，小龙让我们不要去拘留所了。”“为什么？”伍宝章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老伍，小龙说了。你刚刚才得到新的任命，不适宜再到拘留所去看他。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象你这种情形，还是低调一点好。”黄万成转述着叶小龙的意思。“低调，为什么要低调呢？”伍宝章的思路，集中到了叶小龙说的话上。“老伍，你忘记了我们刚才对小龙的分析吗？”黄万成提示了一句。伍宝章一楞，一拍桌子说：“好，好一个低调。我们以后与他的交往，确实是要低调进行了。”“对。”黄万成与伍宝章的目光对到了一起，同时点了一下头。当天晚上，黄万成和伍宝章没有去拘留所。就连叶小龙出拘留所的时候，也只是黄万成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在电话中，提醒叶小龙，以后做事要冷静，不能再这么莽撞。叶小龙也是唯唯诺诺地接受教育。说一声，应一声，好象真能就此做个乖宝宝一般。他表面上的那副恭敬样子，还有那撇嘴的动作，惹得前来接他的刘波，笑得弯了腰。“小龙，人家黄支队长说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干嘛要扮出这么一副怪形样子呢？”刘波有意试探地问道。“我说刘哥啊，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人，都是一些死脑筋。要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我还叫叶小龙吗？”说话的同时，他不但是瞪圆了眼睛，一对拳头，也是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