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莫问旅途何处去,行行复停停(1 / 2)

“快点放我出去,要来不及了!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猴爷面目狰狞的拍打着大阵屏障,但却根本无法突破。引了山川地脉、星辰日月之力为镇守的蜀山大阵,根本不是人之力可破。

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猴爷始终被关在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与他作伴的只有那只小黑狗和每日坐在大阵门口与他下棋和给他送饭的姬星与青莲。

“小弟……我没办法放你出去啊,除了流苏姐,谁也没办法送你出去。而且她只给我和姬星下了印记,别人甚至连进都进不来。”

蜀山大阵已经启动,它的力量让流苏门的内宅变成了相位迷宫,不论是谁走进后宅那扇拱门,不管走多远,都一定会在一炷香时间内重新出现在门外。

猴爷可以说是彻底被关了起来但同时也被保护了起来,用了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

“青莲,我跟你说。他们是在胡来,他们不可能赢的……不可能赢的。”猴爷瘫软在大阵口:“你告诉他们,放我出去,只有我能有办法。如果我消失了,那么他们就会毁灭这个世界,这裏的一切都会不存在的……”

青莲没说话,只是走到裏面把饭菜放到桌上,再给猴爷沏上一壶热茶就默默退了出去。

不用试了,猴爷出不去的,青莲因为身上带有流苏的印记,所以才能自由出入大阵,猴爷根本无计可施。

“不值得,你们不值得为我这么做,代价太大了。这不划算。”

“流苏姐说,她不求值得不值得,她本就是守护这方水土的灵,这是她应尽之责。端木先生也说了,他从学艺以来便得师父教诲,侠者乃衞士,只是自古名门多渣男他才选择当个特令独行的琴魔。”青莲坐在门外,看着痛苦万分的猴爷:“无怨即无悔,即刻身死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青莲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泪花,她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声,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出声,默默的抬起脚离开了这裏。

房间里很快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一只肥肉肉的黑狗子卧在那,头枕在猴爷的腿上,什么都不在乎。

与世隔绝的猴爷,现在感觉到了近乎极端的痛苦,但却始终没有办法击破大阵,对外面所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但心头却无时无刻不在忐忑。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日子,青莲照样每天送饭、姬星照例没日陪他下棋。

因为大阵里的光线恒定,他无法用日出日落来计算时间,也因为没有四季交替,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冬是夏,唯一能够计量的单位就是自己的胡须了。

他的胡须算是长得比较快的,一个月时间大概能有一厘米多一些。他被关进来的那天刚刚好被建刚刮了个干干净净,而现在……他的胡须已经有一根手指长,大概十二三厘米的胡须,算起来已经被关了差不多整整一年。

“外头……情况怎么样?”

猴爷现在说话越来越少,哪怕是面对青莲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青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回答他任何问题了。

“他们都好吗?”

“他们还活着吗?”

“有谁还活着吗?”

日复一日,猴爷的眼神越来越疲惫,问题也越来越绝望。他知道战争肯定已经开始了,但究竟怎么样,他这个风暴中心的人却一无所知。而他做出这些推断的唯一根据就是青莲送来的饭菜越来越粗糙,份量也越来越少。

“端木……端木公子,给你留……留了话……他说……”某天,青莲涕泪交横的走了进来:“他说……来世轮回携手闯荡,他先走了,别忘了找他。”

猴爷脚下晃了三晃,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双手剧烈的颤抖,让他难以摸出口袋里剩下的唯一半截烟,几次摸索最后还是让那截烟掉落到了地上。

青莲把食物端了进来,猴爷默默的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块干饼和一碗能够洗脸的稀粥,而从青莲虚晃的身形来看,小姑娘可能连这个都没的吃。

“你吃吧。”猴爷匍匐在地上,摸索着那根掉落的香烟:“我不……不饿……”

“你吃……你吃……”青莲的声音颤抖着:“剑兰公主说,只要你能活下去,能赢。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说这,青莲突然跪倒在地上,重重的朝猴爷磕起头来:“求求你,活下去!为红莲报仇!为她报仇啊!!!”

猴爷紧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石头……

时间一直在流逝着,他完全切断了自己的六识,就那么像一棵树似的不动不摇。他不知道青莲是从什么时候再也没有过来,也不知道黑狗什么时候跟着姬星跑掉的,甚至不知道大阵什么时候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进攻。

他就那么坐着,一直坐着,像死了一样。

很多年后吧,也许是吧……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年,他已经枯槁的身体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浑浊的呼吸。

睁开眼看着昏暗的房间,桌子上的碗筷还在,但给他送饭的女孩却早已不在。

站起身,身上的衣裳竟化作碎片,片片风化而落。

“老子,赢了。”

猴爷睁开毫无神采的双眼,像尸体一样走到大阵口,伸手摸去,竟发现毫无阻碍。他撞撞跌跌的走出门外,却发现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荒芜。

风吹起,四野一阵寂静。

繁华的镇子没有了,巍峨的蜀山成为了一摊碎石,地上枯骨满地,分不清谁是谁的,就那么纵横叫做的躺着。

“建刚!”

“流苏!”

“端木!”

“青莲!”

……

空荡荡的山谷里只剩下他毫无润色的声音在回荡,断壁残垣在弥漫的藤蔓之间露出昔日的荣光。

“如你们所愿,我赢了……我赢了!!!”

枯瘦的猴爷跪倒在地,发出沙哑的嘶吼……

早就听说,人在悲伤的极致是无法流出眼泪的,猴爷此刻深切感觉到了那种刀削斧劈的痛楚,让他连思考都已经无法进行。

“胜负判定!”

突然,他耳边传来了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接着他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屏障之内,闭着眼睛,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