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茂肃声说:“在查阅过涞阳皇军这几年的作战记录后,卑职就再不敢轻视这个叫周衞国的支那人!”
竹下俊摇了摇头,苦笑道:“对小股突击部队的使用,我还是不如周衞国!我们的特别部队虽然在装备和火力上占有优势,但组建的时间短,队员虽然都不是新兵,却缺乏小股突击部队的作战经验;相反,周衞国的特别部队从组建之后就一直和皇军处于交战状态,实战经验丰富!这一点我以前的确忽略了!”
宫本茂正色说:“宫本情报支持不力,今日又越级指挥,请指挥官阁下责罚!”
他不称呼竹下俊为“流主”而叫“指挥官”,就是表明希望竹下俊秉公处置自己!
竹下俊叹了口气,说:“宫本君不必自责!对周衞国这个人,我本应该比你更了解,毕竟我和他曾经同学两年!”
宫本茂说:“可是,您和他已经分别将近五年了!”
竹下俊叹道:“是啊!将近五年的时间的确太长了!长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处事方法!不过,周衞国还是有一点没变!”
宫本茂躬身说道:“请流主明示!”
竹下俊缓缓说道:“凡事谋定而后动!”
宫本茂点头说:“卑职也有同感!据卑职分析,周衞国这个人,惯于后发制人,但却每每后发先至!”
竹下俊微笑道:“就比如他的狙击手!”
宫本茂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竹下俊突然转身,面向半山亭对面的山坡,挥了挥手,用中文大声说道:“对面的朋友,多谢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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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生和柱子各自瞄准了竹下俊和宫本茂,却直到周衞国和杨大力离开也没看到周衞国打出“开火”的手势。
林水生还能保持冷静,柱子就有些恼火了,忍不住低声说道:“团长究竟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放过了这两个鬼子头?”
林水生皱眉说:“柱子,你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俺们要是开枪干掉那两个鬼子头,团长他们能安全离开吗?”
柱子这才冷静了下来,低声说道:“水生哥,刚刚是俺不对,俺没你想得多!”
林水生叹了口气,说:“团长的安全,就在俺们两个的身上!只要团长没有进入刘营长的防区,俺们就得盯紧这两个鬼子头!”
柱子立刻低声应道:“俺明白!”
说完,重新将对面半山亭中的宫本茂套在了瞄准镜中。
突然,林水生从瞄准镜中看见竹下俊向自己这个方向挥手,同时还大声说话,隐约传过来好像是“对面的朋友,多谢手下留情!”
林水生低低哼了一声,喃喃道:“手下留情?想的美!”
说完,轻移狙击步枪,瞄准竹下俊身边装水的陶罐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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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竹下俊身边装水的陶罐在发出“砰”的一声后顿时碎裂。
宫本茂不由脸上变色,快步移动,将身体挡在了竹下俊身前。
竹下俊低声叹了口气,走到一张石椅上,竟然坐下了,随后才对宫本茂说道:“宫本君,友坂6.5毫米步枪弹可是足以穿透你的身体再打中我的!”
宫本茂脸上神色顿时尴尬不已。
竹下俊面色一正,说:“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宫本君对我的衞护之心!”
宫本茂躬身说道:“卑职惶恐!流主身份尊贵,卑职只恨准备不周,以致陷流主于此险境!”
竹下俊摆了摆手,说:“这不怪你!四名狙击手设伏已经不少了!要怪也只能怪周衞国的狙击手太出色了!”
竹下俊这么一说,宫本茂更觉无地自容,连声说道:“卑职无能!请指挥官阁下责罚!”
竹下俊微笑道:“宫本君也请坐下吧!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成了周衞国的人质!不过在周衞国安全离开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前,相信我们还是安全的!”
宫本茂迟疑了一会儿后,终于也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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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生从瞄准镜中看着竹下俊,低声说道:“柱子,我估摸着团长他们半个多钟头就能进刘营长的防区,到时你听见俺说‘开枪’后,俺们俩一起开枪!”
柱子低声回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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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茂坐下后,竹下俊还是脸带笑容,低声说道:“宫本君,你相信我吗?”
宫本茂一愣,断然说道:“卑职绝对相信流主!”
竹下俊说:“那好,请仔细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记住,身体不要随便移动!”
宫本茂肃声说:“卑职明白!”
竹下俊缓缓说道:“从我和周衞国比刀时的枪声来判断,周衞国的狙击手应该有两名!从刚刚陶罐的弹着点看,他们应该都潜伏在我九点钟方向,你三点钟方向的山坡上。”
宫本茂眼角余光扫了眼桌上被击碎的陶罐,低声说道:“流主心思缜密,卑职佩服!”
竹下俊继续说道:“在你我的身后三米,各有一根石柱,石柱的宽度大约为二十厘米。假如一个成年男子侧身躲在石柱后面,又能够收腹收臀,相信身体暴露出的部分,就连最优秀的狙击手都没有办法击中!”
宫本茂立刻眼前一亮。
竹下俊继续说道:“在我数到‘3’的时候,你我各自行动,目标,身后石柱!”
宫本茂低声说道:“卑职明白!”
竹下俊抬碗看了看表,缓缓说道:“根据我和近衞旅团长的约定,再过一个小时,如果得不到我的消息,将有我们特别部队的两个行动分队和至少三个中队的皇军赶到这裏!这一次我并不想对付周衞国,却也不想清源的支那军队趁虚而入!”
竹下俊突然叹了口气,似乎是向宫本茂解释道:“和最好的朋友做敌人,总要当面做个交待!”
宫本茂尴尬一笑,流主如此坦荡,自己不免就小人了许多!
竹下俊突然一笑,说:“宫本君,也就是说,我们要在石柱后面站一个小时!”
宫本茂淡然说道:“一个小时之后,就轮到周衞国的狙击手被猎杀了!”
竹下俊微笑着端起自己刚刚没喝的那碗茶,转身朝半山亭对面的山坡举了举,回转身时,口中却说道:“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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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生从瞄准镜中突然看见竹下俊端起了茶碗,转身朝自己的方向举了举,随后回转身似乎要喝茶。
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
只见那两个鬼子头竟然在这一瞬间突然迅速转身,在自己和柱子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侧身躲到了各自身后的石柱后面!
林水生顿时懊恼不已,低声叹了口气,同时不忘提醒柱子:“柱子,别乱动,那两个鬼子头就算能躲到石柱后面,只要俺们还在,他却也下不了山!”
柱子忿忿地骂道:“奶奶的!鬼子就是狡猾!”
心中却更是惕然!从瞄准镜中死死盯着宫本茂躲藏的石柱,可惜石柱后面露出的,却只有宫本茂的和服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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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躲到石柱后面,宫本茂不由松了口气,赶紧收腹收臀。却看见另一边的竹下俊正好整以暇地对自己笑了笑,右手还端着那个茶碗——宫本茂甚至不知道茶碗是在什么时候从竹下俊的左手交到右手的!
宫本茂看向竹下俊的目光中顿时就充满了崇敬,同时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擅自做主了!毕竟和周衞国交手,只有流主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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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渐渐流逝。
林水生看了看瞄准镜中的石柱,又略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说道:“柱子,团长他们应该进刘营长的防区了!俺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