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1 / 2)

特战先驱 业余狙击手 2843 字 5个月前

当听说周衞国来访时,汤炳全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而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汤炳全先是觉得惊讶,随后就有些喜出望外了。

汤炳全虽然和周衞国认识有八九年了,在外人面前也一贯以周衞国故交好友自居,但心底裏面却明白周衞国对他实在说不上亲近,而他在周衞国面前也总有那么一点点自卑的感觉。这倒不是汤炳全妄自菲薄,而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论文,汤炳全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几个,但文牍工作却从来都需要别人代笔,而周衞国却是东吴大学文学、法学双学士;论武,汤炳全从军以来最辉煌的经历就是在山东抗日,但他的这段辉煌历史,却多半由周衞国造就,而周衞国自从抗战以来,就迭经大战、恶战,胜仗无数,战绩之辉煌,在同辈中无出其右者;论出身,汤炳全出身苏南小地主家庭,从军第一步也只是江苏地方保安部队,周衞国则出身苏州世家,从军就是黄埔嫡系,还曾留学德国军校;论后台,汤炳全唯一能算得上后台的就是那位抗战结束后不久就因飞机失事殒命的“戴老板”,而汤炳全之所以能和那位“戴老板”搭上关系,却还是因为周衞国,至于周衞国的后台,只看当初蒋委员长亲笔签名给他嘉奖就可见一斑了。

面对着周衞国这样的牛人,汤炳全自然牛不起来。

不过周衞国在见到汤炳全亲自迎出来时,却有些惊讶——他对汤炳全虽然素来说不上尊敬,但如今的汤炳全毕竟身为苏州城防司令,总领苏州军权,在这乱世中,也算得上是个实权人物,而且这是在汤炳全的家里,他并不需要特地做出对自己很热情的样子给别人看啊?

周衞国只是略一疑惑,汤炳全已经欢喜地说道:“果然是衞国老弟,真是稀客啊!”

周衞国微一抱拳,说:“汤司令,衞国冒昧登门,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汤炳全这时已经走到周衞国面前,闻言嗔怪地说,“衞国老弟,跟老哥哥说这种话也太见外了吧?走,进屋里再说。”

说着,已经握住周衞国的手把他往里领,周衞国也就顺势跟着他脚步往里走去。

进了内堂,分宾主坐定后,自然有下人端来茶水。

汤炳全微笑着首先开口道:“衞国老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可是对老哥哥有所指教?”

周衞国说:“汤司令,指教可不敢当,衞国今天登门,是向你求救来了!”

汤炳全一呆,说:“衞国老弟,怎么说这种话?”

随即脸色一变,说:“可是有人想找你的麻烦?”

周衞国说:“正是,还请汤司令施以援手。”

汤炳全哼了一声,说:“在苏州的地面上,还有谁敢找你的麻烦?那不是太不给我汤某人面子吗?说,是谁这么不长眼?”

周衞国说:“这些人汤司令也是认识的。”

汤炳全说:“哦?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

周衞国淡淡地说道:“保密局!”

汤炳全皱了皱眉,说:“保密局?”

周衞国说:“昨天保密局请走许多苏州工商业主的事,想必汤司令已有耳闻。”

汤炳全说:“这事我倒是知道的,不过这和衞国老弟有什么关系呢?”

周衞国说:“汤司令,莫非你忘了,我可是苏州商会会长。被抓的这些工商业主都是苏州商会的成员,保密局给他们安的罪名又是‘扰乱商业秩序’,于公于私,我这个做会长的都不能坐视不理。只是我人微言轻,却是有心无力啊。所以今天才冒昧打扰汤司令,还望汤司令念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帮帮衞国。”

汤炳全想了想,说:“不知衞国老弟需要我怎么帮忙?”

周衞国说:“最好当然是敦促保密局尽快放人。”

汤炳全皱眉道:“这个恐怕不太好办……”

周衞国说:“衞国也知道汤司令的为难。”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汤炳全面前,还把盒子打开,只见裏面赫然放着十根金条。

汤炳全瞥了小盒子一眼,却是脸色一变,说:“衞国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衞国说:“这是衞国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事成之后,衞国还有重谢。”

汤炳全勃然色变,一把将小盒子推了回去,说:“衞国老弟,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哥哥我?”

周衞国说:“汤司令何出此言?”

汤炳全正色说:“衞国老弟,你有难处能想到找我帮忙是瞧得起我汤炳全,我也当你是自己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虽然难办,我尽力而为就是了,却不是故意卖关子要讹你的钱!这盒金条,还请衞国老弟收回去。老哥哥我虽然爱钱,却不会从你这裏拿一厘一毫!你要是瞧得起老哥哥我,就再也不要提酬谢的事!”

周衞国立刻收起了金条,冲汤炳全一抱拳,说:“汤大哥,衞国多有得罪,你别往心裏去!”

汤炳全一呆之后,注意到周衞国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不由大喜,说:“这才像是自家人说的话!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生分的?衞国老弟,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保密局请走那些工商业主的目的,无非是要大家把工厂都搬到台湾,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现如今,共产党风头正劲,大家伙到台湾避一避也是好事,大不了以后国军反攻回来大家伙也跟着回来就是了。话说回来,共产党就喜欢发动泥腿子闹革命,还搞共产共妻,你们个个都家大业大的,留下有什么好?”

周衞国说:“汤大哥说的道理其实大家也都懂,只是大家的根基都在这裏,真要背井离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过这弯来的,总是要从长计议的。”

汤炳全点头道:“大家有这想法也很正常。衞国,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保密局这点薄面总是要给我的。不过衞国,老哥哥可有几句肺腑之言跟你说。共产党现在兵锋正盛,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可没有太多了。据我估计,顶多一个月,共产党就要打到苏州,衞国老弟可要早做准备,给自己留好退路,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周衞国说:“谢汤大哥指点,衞国一定会仔细筹划,尽快做出决定。”

汤炳全欣然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

保密局。

沈靖远的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里只有沈靖远和鲁特两人。

沈靖远首先开口道:“顾问先生,看来你的怀疑并没有得到证实。据便衣汇报,周衞国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只是今天下午才见了苏州城防司令汤炳全一面。他和汤炳全的私交不错,估计是想通过汤炳全为那些工商业主说情,不过他是苏州商会会长,为那些工商业主出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鲁特微笑着说:“沈,有时候你亲眼看见的事,也未必就是事实!”

沈靖远说:“顾问先生,难道您还是怀疑周衞国?可是,现在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可疑啊?”

鲁特说:“对,我们没有证据,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可疑!因为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有时候,没有一点破绽往往就是破绽。”

沈靖远说:“顾问先生,这恐怕并不能成为理由吧?”

鲁特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无线电侦测呢?我们有什么进展吗?”

沈靖远已经习惯了鲁特的跳跃性思维,所以对于他突然改变话题并没有觉得奇怪,立刻说道:“我们的无线电侦测车还是能探测到频繁的不明无线电信号,但对方显然是老手,每次开机都不超过两分钟,所以我们的技术人员始终无法确定无线电信号发出的确切位置。”

鲁特皱了皱眉,说:“这的确是件麻烦事。我们明知道共产党在苏州有一个情报网,却根本找不到他们的破绽!”

沈靖远叹道:“是啊!不得不承认,共产党的情报工作的确做得很出色。”

鲁特说:“其实最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突破口,如果找到突破口,我相信这个情报网很快就会显现在我们面前。”

沈靖远说:“只不过,我们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南京传来的消息说,现在的战局很不容乐观,共产党武装的进展速度很可能将超过我们的预期。”

鲁特用手指轻敲桌面,说:“共产党!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共产党!”

这时,沈靖远的秘书突然敲门进来,向两人汇报道:“苏州城防司令汤炳全求见。”

鲁特耸耸肩,说:“沈,您看,说客来了。”

沈靖远征询道:“顾问先生,我们见不见汤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