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战地空运司令部上下一筹莫展时,一个陆军降落伞技术小组的技术人员想起来,国内最大的G-5型降落伞似乎在日本的横须贺基地内有库存,那种降落伞的直径足有48英尺,也许能够承担M2车辙桥构件的重量。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战地空运司令部立刻将这一信息反馈给了驻日美军横须贺基地,很快就被告知,基地内的确有G-5型降落伞的库存。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11套G-5型降落伞(已经有一个车辙桥构件被摔坏,不需要再空投了)和专门的操作人员在当天下午就被从日本横须贺空运到了连浦机场。
新降落伞刚一抵达,战地空运司令部就安排了第二次空投试验。
这一次,试验的结果很是令人鼓舞,系着G-5型降落伞的M2车辙桥标准构件终于安全着陆。于是,空投8套车辙桥构件的准备工作立刻紧锣密鼓地进行起来了。
※※※
此时,快反营正隐蔽在距水门桥约5公里的山岭间。
快反营之所以没有在炸桥成功后远离水门桥,除了因为兵团部要求快反营在古土里与真兴里一带隐蔽待命外,还因为5日早晨狙击小组返回后带给周衞国的一个信息:“天亮后我们见到了美军那种像大蜻蜓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围着水门桥转了足有十几圈。”
虽然对直升机知之不多,但近段时间美军直升机出现的频率并不低,周衞国好歹也见过,知道这是美军的一种飞行器。这样的一个飞行器围着水门桥转了十几圈,自然是因为飞行器上的人对水门桥很感兴趣。而一座炸毁的桥又有什么能令人感兴趣的?
周衞国想不明白。正因为想不明白,他心裏反而觉得有些不妥。
为了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妥,周衞国在5日晚向水门桥派出了5个侦察小组,他需要随时了解水门桥的敌情。
6日上午,侦察小组陆续传回的消息表明,美军除了增加了水门桥的守军数量外,并无异常。
这并不是周衞国想要得到的情报。为了防止侦查小组暴露,周衞国要求他们在天黑之前如再无异常情况就不必回报了。
这样一来,直到天黑周衞国都没有得到侦察小组的回报。
难道水门桥真的没有异常情况?
周衞国不相信!
不过,白天在快反营的宿营地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引发这个小插曲的人是快反营的那个美军俘虏布朗中尉。
事情的起因是布朗中尉强烈要求见周衞国。
周衞国左右无事,便满足了他的要求,来到软禁布朗中尉的那个小山洞里(之所以要把布朗关在山洞里也是周衞国的特别要求。如果让布朗住在帐篷里,就算他不能自由行动,但总归会有机会观察周围的,这样一来,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所有扮成南朝鲜战俘的志愿军战士都需要时时提防他,无形中增加了他们的负担)。
见到周衞国后,布朗显得很激动,说:“指挥官先生,你太不讲信用了!”
周衞国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布朗说:“你明明说你的任务是押送这些韩国战俘前往赴战湖,可是,你却炸了水门桥,还停留在这裏超过一天两夜,你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周衞国说:“布朗中尉,我请你抛开对我的成见,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想一想,发生了水门桥被炸这么大一件事,你觉得我们还能够顺利通过真兴里你们的人的盘查吗?”
布朗怒道:“这还不是怪你炸了水门桥!如果你没有炸水门桥,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到赴战湖了。”
周衞国一摊手,说:“这怎么能怪我呢?水门桥的重要性对你我双方都是显而易见的。换成你是我,如果有机会,我想你也会毫不犹豫就炸了它吧?其实真要怪也只能怪你们的人太没用,明知道水门桥这么重要还让我们给炸了!我想以水门桥这样的守衞,就算不被我们炸掉,肯定也会被我们的其他部队炸掉的。”
布朗顿时语塞。
他可不知道快反营炸桥的惊险过程,还以为真像周衞国说的那样是因为水门桥的守军在夜间的守衞太松懈才让这些“临时决定炸桥”的人得手。不管怎么说,在自己人的守衞下桥被炸了这都是件丢脸的事,布朗也不准备为那群蠢货辩解了。
又过了一会儿,布朗忍不住说:“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周衞国说:“等啊!等到哪一天你们的人松懈下来,我才能继续完成我的任务啊。”
布朗不由打了个冷战——松懈一次就被这疯子抓住机会炸了水门桥,要是再松懈一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布朗不敢想下去了,立刻问道:“如果我们的人一直不松懈呢?”
周衞国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布朗说:“什么叫你也没办法了?”
周衞国说:“我想你也承认,这两百多名战俘对我的部队来说是一个拖累。我和我的部下都渴望战斗,都不想做押送战俘这么无聊的事。如果没有机会把这些战俘押送到赴战湖,我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甩掉这个拖累,然后和你们美国人面对面地作战!”
布朗脸色大变,说:“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屠杀所有战俘?!”
说到第二句话,布朗简直就有些声色俱厉了。
周衞国一脸的无辜,说:“你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没办法把这些战俘押送到赴战湖,还不如就地把他们都放了。”
布朗不由听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意思是,释放所有战俘?”
周衞国说:“是啊!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像南朝鲜军队这样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对手。对付他们,我们根本就用不着什么计谋。不过我还是没你狠,还能想到把他们全都杀掉!”
布朗急道:“我可没说要把他们全都杀掉!”
周衞国说:“可是你刚刚已经说了啊。”
布朗气急败坏地说道:“我没有!”
周衞国耸耸肩,没有再说话。但他脸上分明写着的“你就是说了”的表情却让布朗异常恼火,他握紧拳头说道:“就算我刚刚说了那样的话,也只是因为担心你做出这种事!你在前天出发时还威胁过要把他们全部处死的!”
周衞国平静地说:“我那时候是骗你的。”
布朗几乎要抓狂了。他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语言上他是绝对无法击败眼前这个可恶的操着耶鲁腔英语的中国指挥官的——他恨耶鲁!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天黑以后,侦察小组又传回了消息:水门桥守军戒备如常。
恰恰是这个消息,让周衞国嗅出了一丝异样——水门桥都已经被彻底炸毁了,还需要这么严密的守衞吗?
于是,周衞国决定亲自走一趟。
当晚10点,在夜色的掩护下,周衞国带着2个狙击小组和5个轮换的侦察小组潜入了距水门桥仅三百多米的一座山岭。在这个距离,在桥头两岸明亮的灯光下,从高倍望远镜里看过去,甚至连桥头两岸美军的脸都清晰可见。
现在的水门桥,不但桥头两岸灯火通明,而且连桥下水位已经很低的长津湖水库的水面都完全覆盖在了探照灯灯光下。
但破损的水门桥依然故我,还是一片废墟,美军似乎并没有要修复它的意思。
美军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