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黑的总是十分的早,一道月光铺设在青石台阶上,泛着白色的冷意,直冷到人的心裏。废弃的庙宇大殿之中,早已升起一堆火来,几个人围拢在火堆旁,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该走了,李友你可想出,今番回去如何对他们说了?”史可法对这个李友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生怕他再语言上露出破绽来,在被对方追根究底问出实话来,那他这一番心血可也就付之东流了。
“请大人放心,小人总是换常就自己出去十几日,并没有人注意过小人的离开。这次想来,也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说完了,李友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胳膊和腿,这便预备带着史可法离开这座破烂不堪的城隍庙。
听见了李友这么一番话,史可法对此倒也颇感无奈,事到如今也只得听从他的说法。便也站起身子,随在李友的身后往庙外走去,只是远远的在那一处荒凉地方,慕然出现两道黑影,分别坠在这二人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陈留城内最大的一所宅院门前这才站住。史可法抬头望去,就见院门斗山檐之上,分别挑着四盏气死风灯,随着夜里的秋风不停地来回晃动着。在台阶前面,分别站着八个腰下挎着刀的流民模样打扮的人。不用问,这定是门前守衞,只是无一人身上披着甲胄或者是穿着崭新的军衣,这倒显得有几分寒酸。
“嗬,这不是李二公子回来了么?这几日没见,可是又勾搭上了,谁家的媳妇或者夫人了?”门口站着的几个流民当中的一个小头目走上前几步,一面瞅着李友,一面与之讲着玩笑话。
“怎么?莫非你羡慕我不成?那等下一次在有这等好事,我便叫上你同去,只是你得做好准备,万一被人捉住的话,可是要打折双腿的。”李友说完了,就带着身后的史可法迈步就往门里走。
“请等一等,二公子这身后跟着您的又是何人?怎么你出去之时,我等并没有见过这人与你一起离开呢?”身后的那个人一面说,一面似有意无意的就将身子横在史可法和李友中间,对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人不住地打量着。
听见这几句话,史可法心中顿时就是一紧,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藏于身上的短刃,准备一旦李友说破此事的话,就先发制人,心裏估摸着眼前这些流民,反映应该不会很快吧。
“哦,你说他呀?他是听说了我们陈留城起义的事,便央求我把他带过来投奔义军来的。再说,咱们大首领不是最喜欢招徕宾客的么?而此人也有一身不俗的本事,到甚合咱们大首领的意。好了,不与你等废话了,还不把路闪开,我好带他进院去见大首领去。”李友说着说着,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眼睛也渐渐地瞪得溜圆,怒视着眼前这个小头目。
小头目见李友似乎真的动了气,急忙脸上陪着笑的对其言道:“这不是咱那大公子吩咐的么?让多加留神这出来进去的人,说什么人多必有失,让我等仔细盘查,莫要将官府的奸细放进院落中去,所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李二公子多加包涵。”小头目说完了,又嘻嘻笑着,凑到李友耳旁对其低语了几句。
却见李友听了那个小头目,伏在自家耳上说完这几句话之后,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史可法,这一下顿令史可法也不由紧张起来,怕这二人适才伏耳所说的话,是针对自己而言,那样的话自己岂不就等于送肉入狼口一般。
“哎,我这大哥如今都夜里了,居然又出去拜访附近的一位乡绅去了,如今就剩大首领一个人在家,可大首领担心我大哥有事,居然又把自己身旁的铁衞也都派去保护我大哥了。”李友说完摇了摇头,叹息不已,似是十分感激这唐枫,对自己大哥所做之事。
史可法听在耳中,心知这是李友给自己通报府内消息,但自己已扮成他的跟随,决计不能回应的。只得把头低下,不为人所察觉的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李友自己对此已了然于胸,让他快些把自己带入院落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