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哼得这一声,传到王朴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响在他的耳旁。王朴听得出来,正是那两个监军之一的杨进朝发出的那声轻哼。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在哪个地方得罪了他?竟然惹得他对自己如此的不满?对于这两位由皇帝亲口派下来的监军大人,就好像两个钦差跟在自己的身边。
对于跟他们二人打交道的时候,王朴总是小心提防,谨慎从事。今天在这黄河岸边,临要与这群流民军决战的时候,身旁的这二位祖宗,竟忽然要给自己一个好看。这让王朴的一颗心顿时就蹦个没完没了的。
王朴极力的稳了稳心神,在马上微微的转过身子,对着身旁的杨进朝满面陪着笑的道:“不知监军大人可是有何要事,想要与王朴商谈?王朴必洗耳恭听就是。”说完了,就等着这杨进朝开口讲话。
“王将军,咱家只是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疑虑罢了。就是不知道王将军,这一回,究竟要打算死伤多少个明朝的军校,才能渡过这黄河去呢?记得不久之前,王将军在追剿流民军后队的时候,可足足的死伤了好几百名军校呀。而王将军自己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伤到?这真是可谓稀奇之极了。本来我还有些不太明白,王将军你就是如何能做到自己不伤分毫?如今要是这么看来,咱家这心裏可就全都明白了。感情是王将军龟缩于弟兄们的后面,指使手下的军校径直往前去冲锋陷阵,这样一来,自己可谓是至保无虞。只是可叹这些军校了……”杨进朝话说至此处,忽然停顿了一下,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上一句,一双老眼却是往冰面上望了过去。正好与冰面上的唐枫打了个对眼,心头不由就是一惊,急忙又仔细的看了几眼,见确实是那个夜闯自己的营帐给自己送礼的那个人,这心裏顿时便又变得有些不太安稳起来,急忙对着一旁的卢九德递过一个眼色过去。
卢九德向来在宫里的时候,就与这个杨进朝就是一唱一和的。现在一见杨进朝的眼色递了过来,心中就已经全都了然。便也阴阳怪气的对着王朴言道:“王将军,杨公公所言到也不无道理。你说,万岁派你领兵前来围剿乱民。可最后,你却是损兵折将,自己单人独骑得回去见圣上他老人家去。你说让万岁拿你又该如何处置呢?”卢九德说罢,不由是在马上轻轻地摇晃着自己尖尖的脑袋。
王朴听两位监军大人的这么一番话讲出口来,气的好悬没在马上摔下去。眼前金星乱冒,嗓子眼中也顿感到有些腥甜的感觉。真有心,想用自己手中的这把点钢枪,给他们二人就此刺个透心凉。可在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如今尚在京中,只得把这口气憋住,极力地又往下压了又压。
缓了一会,这才再次张口对着二位监军大人讲道:“非是王朴贪生怕死,这行兵布阵之道,可远非在宫中递个茶水传个消息的那般简单。既然二位监军大人都认为,某身为主将便应当冲锋陷阵。王朴就领着人马,现在追上去也就是了。劳烦二位监军大人与我观敌瞭阵,做个后援。儿郎们,随我冲。”随着王朴一声大喝,点钢枪向空中一举,一马当先就奔着黄河的冰面上冲杀过来。
只是,王朴等人的战马,马蹄上都不曾处置过。就这么直接上了冰面之上,还没等奔出去一百米远的距离,王朴的胯|下坐骑四蹄一滑,顿时这匹战马就溜了蹄子,将王朴一头就折到马下。王朴被狠狠地摔到冰上,连头盔都掉了,怒气冲冲的二番站了起来,接过身旁的军校递过来的马缰绳,先牵着马溜了几圈,见马尚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又在自己的鱼塌尾上撕扯下几条布来,给战马的四个蹄子都包裹上。身后的那些军校,也都纷纷跳下马背,给自己心爱的骏马将蹄子缠裹上。王朴二番跨上坐骑,催开战马,奔着处在黄河冰面中央处的唐枫,以及那两千名敢死队就奔了过来。郝兵眼见着王朴等人来势汹汹,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唐枫却是面不改色,照样骑在马上,手中提着一柄长火铳,就等着对面的明军赶到。眼见着对面的明军已经是离着自己不远了,唐枫举起火铳,对准奔在头前的王朴身上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把王朴也给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并不曾见到有那处受了伤流出鲜血,这才将心放下,依旧是纵马奔了过来。而唐枫的这一枪,根本就不增装填上弹丸,放的就是空枪,所以王朴才没有受伤。手下的东北军将校们,此时早把身上带着的羽箭都射个溜干净,纷纷把后背上背着的火铳抄在手中。一并举了起来,对着奔在头前的这一大片明军骑兵就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