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朝着贺疯子一瞪眼睛,鼻中冷哼了一声。“哼,贺疯子,你意欲何为?宋先生远道而来,你不说赶紧下去,帮着给他找一间上等的客栈来住,也好让宋先生好好地解解乏。难道说非得让人家看我们义军,多是一群不懂礼数的粗人方才好么?”唐枫这句话虽然表面上说的是贺疯子,其实也是对这宋献策稍稍的点拨了一句。
贺疯子听唐枫的语气中有些不太满意,这才又将袖子褪下来,气哼哼的坐回原位上,低着头,自己生着闷气。而宋献策就仿佛并不曾看到眼前这一幕不快,依旧是跟刚才一样,翘着二郎腿,稍稍的仰起头看着棚顶上。
可唐枫似乎并没有对这宋献策太过在意,急忙又对着大厅外面,站在回廊处的那几个家人高声吩咐道:“不见有贵客到了么?还不赶紧的将那龙井沏一壶来,也免得人家再挑我们不懂待客之道。”说罢,重又将目光看向宋献策的身上,不知道他在门外跟自己的手下所言,要给自己送一场天大的富贵,究竟是什么样的富贵?莫非是来替明军做说客来的不成?如果不是让自己放下兵刃投降,那又会是何事?
片刻工夫,一壶上等的狮驼峰所产的龙井茶,就摆在了宋献策身前的桌几之上。宋献策翘着兰花指,将茶盏端在手中,轻轻的吹散开水上的浮叶,轻轻的饮上一口,这才放下来。又清了清嗓子,而后才再次开口,对着坐在上首的唐枫言道:“唐将军,不知在座的这几位,可是否能先暂且回避一下?毕竟我所要讲的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别再一不小心被人无意给流传出去,到那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宋献策此时满脸的戒备之色。
唐枫扫了一眼在座的这几个人,除了张狗子的口风不算很紧,可他也毕竟分得清裡外之别。绝不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所以这几位心腹人都没有必要非的离开大厅。坐在末尾的李岩一听宋献策让自己这些人都回避一下,第一个便站了起来,准备跟唐枫告退,想站在门外等着这个人跟唐枫说完了话再次进来。
可却见唐枫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又转回头对着宋献策言道:“先生莫要过虑,在座的这几位将军都是唐某的心腹之人,就请宋先生当着他等的面只管明言就是。往常我有何事都是不背着他们的,还望先生也能如我信任他们那样,全心的信任他们。”说完,唐枫就等着眼前的宋献策讲出来,他到底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眼见着这位东北军的头领,执意如此,宋献策倒也没有可反驳的理由。稍稍的沉吟一下,这才又张开嘴对着众人讲道:“唐将军可知晓,在本朝开朝之初所发生的一件大事?此乃是有名的大明三大疑案之一,也就是被后人称为靖难之役的这一场叔夺侄权的惨绝人寰的悲剧。因先皇最为疼爱的乃是太子朱标,可无奈,少年早夭。余下一子,即为建文帝。可刚刚登基四年,因见各地的藩王势力过大,便欲撤藩,却最终酿成了一场惨祸。后人传言说,建文帝因在宫中见自己已然是无路可走,就只好一把火烧了寝宫,使自己葬身火海。其实,建文帝当年并没有死。而是顺着宫内预先挖掘出的地道逃出南京城,自此流浪在尘世之间。之所以在下能够知悉此等秘史,是因为有一年我云游在外,而那一年也巧好是冬天。我在山林之中遇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适逢遇到了匪盗身受重伤,而且在雪中已经被冻了很久,眼看就已经奄奄一息。我不忍见其成为道旁的一个路倒,又怜惜他孤老无依性命悬于一线,就出手救下了他。又亲自的将他背到一座山神庙中,我自己掏出银子,让庙里的和尚代为去请来郎中好替他医治。又亲自给他熬了一些粥饭,衣不解带的守在他的身边,一连伺候了他七天。可毕竟他身上的伤势太过于严重,在第七天头上,他突然好转起来。可我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回光返照,此人已经是命在朝夕之间。就跟他讲,如果还有何没有达到的心愿,便可对我讲出来,我准保替他去办理。或者是捎个话给谁,也好让人知道他的下落。可此人因感念我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伺候与他,便告诉我一件天大的事情,并且还与了我一件信物。嘱托我,定要将这件信物转交于一个人的手中。而这个老者,想来唐将军你也猜到了,他便是建文帝的后人。他所说的那件天大的事情,便是当年先皇朱元璋击败了陈友谅之后,得到了一张陈友谅的藏宝图。而先皇朱元璋并不想去动这意外之财,便将此事给瞒了下来,只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太子朱标,并且将这藏宝地图也给了朱标。后来朱标意外早死,此物便到了建文帝的手中。而建文帝也并没有去动这笔财宝,一是他当时并没有时间来处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二便是此时正与北军交战。燕王朱棣当时兵力很弱,眼看着就要大败亏输,所以这笔财物更没有可能去动它。可后来,建文帝却是打败了,时则这也不能怪在建文帝身上,因为,当时那些老一辈能征惯战的武将,已经都被朱元璋给清除掉了。如蓝玉一案,所牵连的人便足有几万之众。建文帝在宫内听说,高大的用石头所垒成的南京城,最终还是被燕王朱棣给攻破了,只得仓皇带着几个孩子出逃。而就在这时,因他还惦记着有朝一日能够复辟,所以就带上了那幅地图,离开南京城直奔着江苏而去。因担心自己万一逃不出虎口去,那自己这一支的人脉可就因此而断。后世也在不会有他这一号人物?便将那地图分成三份,交给三个孩子的手中。又将这三个孩子都设法送给了不同地方的农户人家之中,代为托养。而他自己,就一直走到了河南,入了嵩山少林寺出家为僧。可少林寺的方丈熟知他的底细,怕他在这裏再被人给认出来,又将他打发到了一个偏远的,实为少林寺的下院的寺院之中当了主持。可让建文帝不增料到的,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有病早死。另一个名为朱文圭的幼子,则被那户农户给举报给了当地的官府。官府又将此事上报给朱棣,以致此子被锁拿进京,一等到了京中,便就给囚禁起来,一直囚禁到了此子五十五岁之时,方才给放了出来。而他身上的那半拉地图,也自此不知所踪。而我手里的这份地图,乃是建文帝三子,朱文登所持有的,也就是后来我所救下的这个老者的先祖。我听此人讲说,建文帝虽将三个孩子都给送走了,却还是藉着出去游方化缘之名,每一年其去探望一次那三个孩子。直到听说其中一子早丧,而另一子又被那个农户献于朝廷之手。以致建文帝由此郁郁尔闷终日,后来,病死在寺院当中。唐将军请上眼,这便是那幅地图的三分之一。”宋献策说罢,由怀中取出一方物件,高举与手中示意于唐枫以及众家将领的眼前。
等唐枫也看清楚了宋献策所拿出的这个物件,也顿时有些傻眼了。脑海之中一阵翻涌,不禁浮现出昔日自己父亲在京中赠与自己的那枚玉佩的场景。听他老人家说,那枚玉佩乃是十分关键的东西,万万不可轻易将之给弄丢了。可自己倒好,把它送给了乌兰托娅的手中。那个乌兰托娅是什么人?乃是后金的格格,自己将这东西给了她宛如羊入虎口,估计是别再想讨得出来了。那宋献策手中的这枚玉佩还有何意义?
宋献策将唐枫的面部表情,是尽收自己的眼底之中。看见唐枫的这么一副神态,心中也多少猜到了一些。自己的心中不由思忖道“莫非这位唐头领以前见过这种玉佩不成。”可在一想,不由哑然失笑。想那建文帝统共三子,一子早死,玉佩也就无人再提记及起来,到底是被建文帝又取了回去?还是随着他一起葬在地下了?而另一子,足足的被囚禁了好几十个年头,听说出来之后,人都变得痴痴獃呆的,便连牛马都不认识了。那他的那枚玉佩,也就很有可能落入伺候他的人手中。可伺候他的人,也根本就无从知悉此种秘闻。所以说来,也就没地界可寻那枚玉佩。
想归想,宋献策略微的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对其问个明白。若果真是他的手中能够有另两枚玉佩的话,那此人便是真命之主。有了钱,招兵买马不在话下。那也就离着推翻大明朝不远矣?
“敢问唐将军,策观你之神态,似乎见过此枚玉佩似的?莫非,那两枚玉佩果然被将军所得?”宋献策说着,欠了欠身,满脸的喜悦神色,瞪大眼睛瞅着唐枫,就盼着从他的嘴裏能够说出来一句,不错,果真是在我的手里呢。而后,自己也因着献玉佩有功,起码,若是没有这第三块的玉佩,也就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陈友谅的藏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