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儿他娘,你这锅里炖得什么东西?赶快的在添把柴火加点水,在把家中的粮食都拿出来,咱家可来了贵客了。”这个车夫看起来,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就将那大锅上的大铁锅盖拎了起来,伸出右手扫了扫从锅内冒出来,并且扑到面上的热气,向着锅里盯了一眼。
“咱家里就剩下了一些包谷和米麸子,也就能够熬一顿干饭的。若是今天给你们做了吃,那咱家明天也就断顿了。”这个女人说着,向着跟在车夫身后的唐枫身上扫了一眼。见此人身材魁伟,样貌不俗,只是这身上却是斜披着半拉熊皮。这身打扮让人看了,总是感觉有些古里古怪的。
“那怕什么?你随我到这屋里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那个车夫对着唐枫稍有些抱歉似的笑了笑,便不由那个妇人在从嘴裏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一把拽着她的手就给拉到了那间偏岔子小屋之内,压低了声音在其耳边上说了几句什么?因并没有将门掩上,所以这车夫紧跟着从怀内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出来之时,也恰好落入他的眼中。不由摇了摇头,笑了笑,随即转过身不再去看这一对贫困夫妻。
随之而起的,是那个女人惊讶的声音。“你,你这银子从何处而来的?如何会有了这么许多的银两?妞儿他爹,咱们再穷可也当谨记着爹的教训,不能与山上的那把子人有所牵连?爹这才去了有几个月,你就自动投上山去了?”那个妇人说着说着,声音里不觉裹上了哭腔。
“我哪有呀?妞儿他娘你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再说我一见了血就头晕,那山上的人怎么会要我呢?这银子说起来,可是屋里头的哪位贵人赏赐我的。因为是我赶着车将他给捎回到咱村中的,所以他就赏了我这么一块银子。妞儿他娘,先别说别的,你先到村里郑屠户他家去赎一角猪肉回来。咱们家今日好好地吃他一顿,你也好多产些奶水下来,也让咱家妞儿多些吃的?快去吧,我这就去把米下到锅内。”那个车夫说完,又将那个妇人给拉出小屋,向门口推去,示意其快些出去也好把肉给早些赎回来。
那个妇人经过他的身边之时,又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转身走出小院去赎肉。而那个车夫一边开始将屋内米缸内的仅有的一些包谷米倒在锅内,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着他言道:“这位老爷,待会您可千万别与我那婆子谈起来,你一共赏了我两块银子的事情。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一旦听说了这件事情,便再肚内装不住的。而这块银子,我是打算将来给妞儿用的。毕竟,要挣得这么一块银子来,可是很不容易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谷都用水过好了,这才倒入锅内。而后,坐在灶前开始扯起风箱来,炉灶口的火苗子不时地窜了出来,够着炉灶上的铁锅。
“呵呵,晓得了,看你们这裏的日子过得不是十分的好呀?我听说,在咱们这东北的老山林子里不是经常能碰到棒槌的么?你们何不去山里采摘些棒槌回来去卖呢?那样一来,岂不也可以贴补一下家用了?又如何还用过这等惨淡日子,最起码也比现在的日子要好上许多的。”唐枫对此有些感到纳闷,常闻人言,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何这小山村既然如此的穷困,那就应当自谋生路,只要能在山上采回来人参的话,还愁卖不出去么?
“唉,这位老爷你有所不知。这附近的山里的棒槌还有猴头以及何首乌等物,都为后金女真人的官府所有。由官府里的专人上山去采摘,如一旦要是发现,有那个百姓胆敢私自上山去采摘这些禁物的话?那轻了是罚没家产,将人捉入大牢。重的话,也就直接问了斩罪了。那年我爹,就是因为这件事,结果命丧黄泉。如今,哪里还敢去偷着上山采摘?即使挖回棒槌来,又上哪里去卖呢?”这个车夫说到此处,不由叹了一口长气。
屋门被人一下推了开来,就见那个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红色汉人夹袄的女人迈步走进屋里来。一走进来,就将一角猪肉高高的亮给车夫去看,用一种十分高兴的语气对其言道:“当家的,你快看看这肉上的肥膘,足有二指厚呀。这若是炸出了油来,今年过年正好用来炒菜。这可当真稀罕个人,你说是不?”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角子肉放到圆木案板上,开始用一把锈刀用力的砍剁着。
“呵呵,你说的是呀,这肉当真不错。这郑屠户如今怎么转了性子了,将这么好的肉给了你?而且你也没有把银子拿过去,他就将肉这么痛快的赎给了你?”车夫话说到此处,不觉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自己的女人。却见自己的女人打了一个愣嗔,随之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