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急忙招呼唐枫一声,示意其三个人下马并跟随在他的身后。是直接走进光山屯中,而那驾马车,早有军校接过去代为照料。四个人跟在一个军校的背后,一直朝着村中最大的一处宅府走过去。待走到那所大宅子院门跟前,就见在大门两边,各自站着两名八旗士卒,一共四名八旗士卒挺胸叠肚威风凛凛站在两侧。看其,头戴暖帽,身披红色棉甲,背着长弓,箭壶斜代,腰上挂着一口腰刀,手中持着一杆长矛。一见有人朝着大门口走了过来,立刻将长矛横在一处,其中一名军校,厉声对其喝问道:“大人有令,无事不得前来惊扰与牛录大人。”
领路的那个军校,急忙开口对其回答道:“图鲁什,今日轮到你给大人把门望风来了?还不是金三这个小子不死心,这一次,特意给大人带来几个汉人,想要借此机会求见大人一面。跟大人商量一下,关于他家的那门亲戚可否能被替换出来?免除这次徭役,并且方才在门前已经给兄弟们打点过了,待兄弟寻个闲时,在过来请哥四个一起喝一顿酒去。”也不知这金三,给了这军校多少的银子?竟让这军校为其说了这么一大番的好话,殊是难得。
把守院门的那个军校,又探头瞧了瞧,站在这领路的军校和金三身后面的这三个人一眼,便点了点头,喝令道:“先在这门前等着,待我进去给大人通禀一声去,至于大人见于不见?那可就非是由兄弟我说了算的了,不过么?金三你小子倒是挺滑头,大人上次本是玩笑之词,没想到你倒认了真?等着吧。”这个军校说罢,又挥手让那三个人横在门前,他自己则跨进院门而去,径直够奔上院正房。
“有劳图鲁什大哥,替我等跑趟腿了,金三在这裏叩谢了。”金三在院门外对着那军校背影高声的说了一句,那个军校将手举了起来,在空中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莫语。片刻工夫之后,就见那个军校又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方走到院门口,便对着金三边招手边低声喝令道:“金三,算你小子命好,牛录大人刚刚和一个汉人女子弄的痛快了。如今心情十分的好,一听你带了人来,特准你进去见他。进去之后,可要小心回话。”那个军校说完之后,便头前去给四人带路。而那个领着众人到大院门前的军校,因其乃是镇守寨门的军校,并无资格进此院内,只得守候在大院门前,等着众人出来。
金三等四个人一起跟着往裏面走,唐枫特意走到金三跟前,压低声音对其询问道:“金大哥,怎么方才我等并不增听到,关于田家烧锅招揽佣工的事?此又是何缘故?且又听那几个军校说什么?你的亲戚如何如何的,此到底是何原因?还望金大哥看在你我同是汉人的情分上,能够坦诚相告与我。”唐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则心中早已明白,这金三是想拿自己三个人去换他的那个亲戚出来,才故意的问一句,看他如何说,也好决定到时候是否留他一条命。
果不其然,金三眨巴眨巴眼睛,脸上流露出一幅被人屈枉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对其回复道:“实话与你等说吧,实则是因为我的那门亲戚死懒死懒,不好好给东家做工。而东家往日又待他不薄,我这心裏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这才又替他招揽工人回来,也好将我那不成器的亲戚替换回去,免得耽误了东家的工期。唐老弟,你如此怀疑我?真叫老哥我感到寒心呀。”这金三说着说着,又拿起衣袖,去眼睛上来回的抹拭两下,似乎是擦拭掉眼泪?
唐枫心中暗自好笑,却也并不点破他。只是在脸上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金三复又开口言道:
“倒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金大哥莫怪莫怪,待小人得了头一个月的工钱之后,便请大哥好好的去喝一顿,以此相酬大哥这份如水深似的恩情。”说罢,伸出手去拍了拍金三的肩膀,只是似乎这手劲似乎有一些过大,将金三拍的,好悬没有一头就攮到院中的石头地面上去。
金三不由呲牙咧嘴的,努力的对着唐枫笑了笑道:“唐老弟这手劲可当真是不小,几乎将哥哥我的这副身子骨都拍散了架。实际,你我一见如故,又谈得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说这些岂不远了么?只要你听话,肯踏踏实实的给东家做工。别让哥哥到时候,跟着你丢人即可。”这个金三真是口吐莲花,说的煞有介事。
正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前。屋门早已敞开着,由门口就望见屋内有一人,大辫搭在身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衣袍半搭在肩头上,下身穿着一条绯色的缛裤,斜着身子坐在一张春凳之上,正用手指一边掏着耳朵,一边向着门外望了过来。眼看着四个人被带了过来,这才将手放在嘴前一吹。
那个带路的军校急忙上前一步,对其回禀道:“启禀牛录大人,先已将金三和那三个人一同带到。”屋内的那个人,这才点了点头,对着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几个人走进屋内,让他好好地看看。那个军校急忙带着四个人走进去,却让唐枫三个人站列于此人的面前。
金三则急忙的躬着身子,到了此人的身旁,先伏在其耳边,对其耳语了几句。只见那个人的目光,向着三个人身上不住地打量着,半时方才点了点头。金三一见喜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一起去了,急忙又探手入怀,将一样被红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取了出来,就着此人面前,将红布一层层的打开。
最后,就见在红布里现出一样东西来,竟是一根上百年的老参。看这根参,色泽稍红,须子俱全,并且须根粗细均匀、稀疏而长,又不易折断,软如皮条状,人习称其为皮条须,一望便知乃是上等的野山参。这回那个牛录,方才将身子朝前探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根参。却见金三压低声音对其言道:“这是小人这个月刚在山里挖出来的,不敢私匿此宝,便将其带来呈现于大人面前。还望大人能够笑纳小人的这一片心意,也只有大人方能享受的此物。”说完之后,将这野山参朝前一递。他却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唐枫,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个阿兰珠这才点了点头,对着那个军校一点头,那军校急忙走了过来,将金三手中的野山参接了过去,放在桌上,然后又退回到原先所站着的位置上。却见这位阿兰珠牛录章京,稍稍的欠起身子,对着金三言道:“既然你如此诚意,我这裏的人手多一个少一个,倒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的。毕竟这都是官家的事,非是我阿兰珠有意为难于你。图鲁什你带着他们下去吧,将金三的那门亲戚交给他,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不得轻易打开村寨大门。今夜,你就暂且留在此地,让他们给你们找个住处,明日一早就可以离开了。叫几个人上来,将这三个汉人,也都带到笼子那边去,明日一早就全都押送到沈阳盛京去。”这个阿兰珠说完这番话之后,便不再理会与众人,又专心致志的去抠他的耳朵。
那个把手院门的八旗士卒图鲁什,急忙应诺一声,转身带着四个人便走出正房。这一回,在看那金三的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情,尽都流露出来,脚下的步子也走得快了许多。刚到院中,图鲁什便对一队院内的巡逻衞队招招手。对着头前的军校吩咐了几句,那个军校听了之后,走到几个人的跟前,带着人押着唐枫三个人便往院外走。
唐枫却回头,对着身后跟着的金三高声喊了一句道:“金大哥,待一个月以后得了工钱,我便去寻你喝酒去。”身后押解着三人的军校,显得颇有些不太耐烦,挥起长矛杆子,便抽在他的背后。并对其喝令道:“少说废话,你这汉狗,还不给老子快些走。”说罢,又用力推搡了一下他的后背。
而他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那个金三脸上的神色,却见其最初稍有些泛红,可旋即便又恢复成正常。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跟在这一队军校的身后,快步出了大院,向着村寨最裏面而来。原来,村寨的后面正靠着那个光头山,且靠着这面的山壁,稍显得有些陡峭,且怪石嶙峋,十分不好爬。
再向前走出不远,就看见在这村寨靠着山壁这裏,放了七八个大大的木笼。每一个木笼里,都关着足有二十几个汉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而涣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有的趴在雪地上,有的靠着笼子坐着,还有的在笼子里来回焦躁的走动着,却并无一人看一眼,外面新被押来的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