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面祖大寿手下的亲兵,与家将们并不对此有所回应。还是呈一面扇形,平端着长矛和长刀,逐渐的欺上跟前。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五十步,这是目前火铳最好的射击距离。女兵们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对着对面那些,正在还继续慢慢压上来的黑影施放火铳?
方才,在两面对话之时,这些女兵也听说了,对面来的可是冰雪城内的大将军祖大寿麾下的亲兵。并且人家又是前来帮助自己这些人,一起防守小西楼而来的?照理说来,自己的那位女头领,应当把对方放过来。毕竟双方都是冰雪城的人马?不应当弄得彼此剑拔弩张,刀枪相对?
女兵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应对眼前的这副局面?而她们依然在踌躇不决,倒给了祖大寿手下关宁军一个良好的机会。虽然,祖大寿手下这些家将和亲兵,并没有战马可用?如要是再似从前那般,跨在战马的背上,那只管放马驰骋过去,料这区区的几百个女兵,尽管其手中握着新式的火铳,可还不是关宁铁骑的对手。
可自从来到了冰雪城之后,关宁铁骑的战马,也早就交给了别的东北军去使用。而那个时候的祖大寿,心裏也并无任何旁的想法?唯一想的一条,就是重整旗鼓去替袁督师报仇。最好杀上北京,活捉那个昏庸的崇祯皇帝,也让他尝一尝,被人活剐的滋味如何?所以,在城内战马稀缺之时,主动地把手下关宁铁骑的三百多匹战马,全部交到了唐枫的手中。以此对其彰示与自己,并再无意独领一军,去与新成立起来的东北军分庭抗礼。
正因如此,他也获得了唐枫对他的绝对的信任。祖大寿被唐枫封为冰雪城内的第一大将军之职,经管冰雪城内的对外政事,并在城主不再城内之时,协同城主夫人董小宛共同处理城内政务,可以说拥有相当大的权利。而他原先的那三百多人,因为无人肯离开祖大寿身旁,并入东北军当中去,却是就此被作为家将和亲兵,进入祖府之中当差。自此,风光一时,且叱咤风云的关宁铁骑的一支分支,就这么被掩盖在冰雪城的光环之下,再也并没有人记起来,当年的他们。可这并不代表这些人的血性,就此如此容易的被消磨掉。
相反,这些人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十年如一日的操练着人马,虽然没有战马可用了,沦为了步下的士卒?可又研究出来几种步下所用的战阵,以此来弥补没有战马的缺陷。而今天,这些人正好将那几种战阵,对这些全副武装的女兵一一演示一回。面对那似乎无数根黑洞洞的火铳,没有一个人胆怯,依然对对方的警告置若罔闻,照样迈着整齐的步子,手持着寒光闪动的兵刃,朝着小西楼迫近。女兵们虽然也是每天都跟着演练战阵,学习在战场上所能用到的劈杀,可那毕竟不是真正面对敌人。当遇到了这种,由袍泽突然沦为了自己敌人的军校,女兵们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才好?尤其最为要命的一点,就是感觉到了从对面这些,无声且慢慢齐进自己跟前的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几乎压得人感觉透不过气来的滔天气势。有几个女兵不由自主地,就向后退了一步。柳如是此时也有些紧张不安起来,毕竟这也是自己头一次统兵作战。与之交战的人,还是原冰雪城内的大将军。这让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战胜的希望。
而打仗最怕的就是自己一见到对方的兵马,就先害怕了变怂了。一场本来有希望能打胜的战争,就此转为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听我号令,将火铳都平端起来,对准对方前胸部位,预备……放。”柳如是咬着牙,对着手下的女兵们厉声下令道。女兵们听到号令之后,不敢耽搁,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可还是依着军令,将手中的火铳对准对方。
随着,柳如是最后的放字脱口而出,几十只火铳参差不齐的,冒出了一股股的火光和黑烟。砰砰砰……碰……砰砰。随着柳如是这面开了火,其余的两面女兵,也跟着一同对着祖大寿的关宁军搂开了火。火铳所发出的巨大的声响,几乎响连成了一片。只是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往日的训练不够?
看着女兵们煞有其事的搂完了几枪之后,就开始装填火药,然后再平端射击。随后射完,再继续装填火药,周而复始每个女兵几乎都变得十分的繁忙?几乎从第一声火铳响起之后,便在没有停止过。小西楼前面战场上,转眼烟云缭绕与身子周围。火药味呛得女兵们,同时也跟着咳嗽不止。
可,令人倍感蹊跷的,祖大寿的手下关宁军,除了在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击下,倒下十几个关宁军校。竟然在不见有任何的伤亡?这一副令人匪夷所思的场面,不仅仅是让柳如是为此而感到吃惊不已?更让祖大寿也跟着纳罕?几乎都以为对方有可能是要诱敌以深入?待自己的人马,离着她们较近,且又无法躲避之时,在施以密集的攻击?实则不然,这毕竟是这些个女兵们头一次上真正的战场与人交手。
另外,火铳又始终对不准,对方行进着的军校的身上。还有一点,便是每一次施放火铳之后,火药都使得火铳产生一股,向后的反用力。这使得女兵们的手和胳膊,在一连施放十几火铳之后,便开始变得酸麻不堪。再加上,看对方居然在自己施放了十几次火铳之后,还是那么精神抖擞安然无恙的向着自己走过来?也使得自己,更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女兵们觉得眼前这只军队身上,更让人可怕的,就是身边的人在其眼前,就那么中了火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可其余的人,还是并无一丝的紧张和慌乱,照样迈着前进的步子,朝着小西楼压过来。
眼瞅着,离着第一波女兵攻击队形已是不远。身后的祖大寿在马上高声传下军令:“弩弓平射,后队预备掩杀。”随着军令被几个家将毫无口误的传递下来,前面行进着的关宁军,突然止步不前,后队也跟着一起立在原地。就好似一根根木桩似的,那么鸦雀无声的站在烟云风卷的战场中央。眼看对方无声的立于原地,看其情形似乎是因为火铳射击的过于猛烈,而停了下来暂时在休整队伍。这让女兵们的心也顿时为之一松,紧张不安的心似乎也跟着稍稍平息了下来。手里的火铳射击的次数,也立时由此变得零落且稀疏起来。
可就在此时,突然,毫无预兆的箭雨,分别向着两边女兵的阵上激射而至。女兵们本都手持着火铳,呈站立式射姿。一时措手不及,纷纷中箭摔倒在地。手里的火铳也早就脱了手,不知飞到何处去?一时之间,两面战地上的惨呼声不绝于耳。也使得中间担任阻击的那一排女兵,越发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随着几轮箭雨过后,关宁军们突然纷纷一跃而出,手持着长矛和刀剑,奔着小西楼的方向冲去,至于处于两边原以火铳进行拦截的女兵们,关宁军们并不去加以理会。因为这些女兵,还正处在惊慌失措之中。恰至此时,柳如是被一支流箭射在肩膀之上,急忙先躲在树后,准备将羽箭起出来。而关宁军趁着此时的机会,已然顶着稀疏的火力,冲抵到了第一波阵上。眼看着女兵们,对于突然而至的关宁军们,越发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有的折身就向小西楼的方向回奔而去,可大多数还是没有忘记平日的习练,既然火铳无法用得上?干脆拔出腰上所佩带的轻灵的雁翎刀,与对方在自己的阵地上拼杀起来。
只是,只不过是稍经操练的女兵,还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却是对上训练有素,精于搏杀的关宁铁骑,后果可想而知。而关宁军校个个都板着一张黑脸,似乎并无怜香惜玉之心。只要对方的女兵手中操持着兵刃。便是不由分说,一刀便将其砍倒在地,顺势在将对方的首级割下。
女兵们何时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一时有的人忍不住,就地呕吐起来。大多数索性扔掉兵刃,跪倒在地,等着对方能够饶过自己的一条性命?董小宛此刻,站在小西楼裏面的窗口旁。冷眼盯着此时的战场上,那一幕幕残酷的场景,似乎对此根本无动于衷。反倒是身旁的顾横波,不免有些担心柳如是的安危?
急忙凑到董小宛的身后,对其急声请令道:“请姐姐给小妹我一支令箭?我也好带着手下女兵冲出去,将如是妹子救回来?”可对于她的请令,董小宛似乎并不增听到似的?依然是在盯着整个战场上的变化。顾横波和柳如是姐妹两个的感情,一直都十分得亲昵。见董小宛不开口,只得又将声音提高一些,对其复述一遍自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