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岫岩城门口之后,二来就晓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自己在临来之时,早就和自己手下军校预备好了,准备带着手下强行攻入岫岩城。可到了城门口,看守城门的八旗军校,一见从远处奔来了一群破衣烂衫的百姓,不由大吃一惊。立刻将城门口的去路就给堵住,与此同时,二十几个弓箭手,也全都张弓搭箭环伺与城内的城门口处。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铁箭头,全部对准了眼前这群百姓的身上。
好在二来这些人的身上,具是穿着与寻常百姓相差不太多的衣袍。此时混迹于这些百姓中间,虽然身上的衣袍,较起这些人来显得整洁一些,并且身上的袍服还没有补丁相互摞钉着。可处在城门前这嘈杂的人群之中,根本使人辨认不出来,与眼前这些百姓有多大的区别?这也让那些八旗旗丁,无法注意到,在百姓之中竟然混进来了一些别的人来?其中的一个看守城门的八旗校尉,朝着众人面前一站,对眼前的百姓们喝令道:“怎么的?你等猪狗不如的东西,莫非还打算要造反不成?倒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若是闲着有气力无处去使?那便进山里去开采玉矿。那样一来,你们也还能挣的几串大钱,来买一些粮食回去过日子,岂不是好么?”听这个校尉的话,到似乎是为这些百姓所打算的。
而以里正为首的村中百姓可却深知,自明朝以来,上山去采玉的这项活计,就没有为村中的百姓带来过真正实际的好处。古有李贺的老夫采玉歌,便是这一行的生动写照。其曰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而自大明朝的官吏被迫撤走之后,这个在官府逼迫下的采玉的活计,一时便停顿了下来。再加上大清国以辽东为其龙兴之地,更是不准随便动其土木。
可后来,也不晓得是哪一位汉人大臣,又将此事重新来对皇太极提起的?言说这玉矿可是好东西,虽然在这辽东无人肯识此宝物?并且肯当宝物将其购买回去?但若将此物设法运抵江南去?赚回来的银子,必会比起其余一些东西贩卖到大明去,所得的银钱更要多的许多。这顿让正为大清国内的财政捉襟见肘而郁闷于心的皇太极听了之后,不由眉头舒展开来,便急忙传下一道旨意,令岫岩县城继续组织村民开始开采山矿。
并严令,不得任由私人入山去开采山矿。都需要由官府统一来召集人手,在将之带入深山之中去开采玉矿。而但凡查出来有哪一个玉匠,将玉石偷偷的藏匿起来,必对其加以严惩。可这道旨意虽然传下来了,也被这岫岩城新上任的知县,郑重其事的将这告示张贴在城门口一处较为显眼的地方,可却一时并没有人对其加以理会。
本来那知县以为,这些百姓定会自己上门来主动要求,合伙结伴的去深山之中开采山矿?毕竟如今辽东所属苦寒之地,有一个活计来干,挣上几分几厘的银子回去,对于这等穷鬼来言,其不要使他等乐上天了?可一连大半个月过去了,并没有见到有一个百姓肯主动上门应招这项差事的?最后,这知县不得不派出一个旗丁,赶赴原先在大明朝之时,专门出人去山里采玉的松树秧村里去寻那里正说话。
立令其,是愿意也得出人去干这项活计?不愿意,也得出人手,来为官府完成这项,由这满洲人的皇帝老子所差遣下来的差事。而那里正一见来人的这番言辞厉色,当时迫于无奈,不得不暂时违心的将此事应承下来。可等此人回去之后,这裏正就让村中人全部躲了起来。村里头只余下那些老人,还有弱小的孩童以及一些女人。那个差人回去之后,将此行的结果,对那县令一一讲明之后,县令大为高兴,便就此安心等着村里头出人,到这县城来应差?
可左等不见有人前来,右等亦是如此。眼瞅着离着头一拨,将玉石运往京师的日期是越来越近。那县令不得已,急忙又命差人赶赴村里头,去找那些村里人来出这趟差事?而这一回,这县令是不打算在对这些人客客气气的。而是派出了一队得旗丁,打算去村里头捉拿村人出来应差。可等差人到了村中之后,却见这村里头只有这些老人,和弱小的孩童以及那些女人。即便将这些人捉到县城去见县令?也根本交不了差,没奈何,带头的差官只好对那里正又恐吓一番。立令其,必须迅速将村里人找回来,好进山中去开参玉矿石。如要违令不尊?必会屠村以儆效尤。
可等着当差的回去之后,却恰好宁远和山海关告急。从京师传下一道圣旨来,令辽东全境之内的州府县衙,火速地将旗丁组织起来,将其派往宁远城。至于这些守城的军校走了之后,又由何人前来代替守这些城池?对此,这位大清国的皇帝早有对策。令那些镇守在村寨和如杨家堡一样的城堡里的旗丁,全部都补充到周围的城池中来。并且,这些城池也可以留下一小部分的人马,以防备万一有人再来打这些城池的主意?
至于是来防备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整个辽东境内,目前只有这么一个死死地与大清国相抗的冰雪城。亦是皇太极的眼中钉和肉中刺,虽然是早就想将其连根拔起?可无奈的,是这个冰雪城所占的地方,照实是一处好地方。而不仅仅是皇太极对此没曾料到,在自己刚将兵马全部征调到了宁远城,想要去与那眼下来头似乎势不可挡的洪承畴较量一番之时。冰雪城却在自己的身后,偷偷的给自己来上一刀。
而那些镇守在城池之内的知县和牛录以及额真们,自然也不会想到,冰雪城竟然会主动出击,前来攻打大清国的城池?而那知县也就此无需再去为那件开采玉石的差事忧心忡忡了。可让这岫岩城内旗丁没有想到的,往日根本是寻他不见的松树秧村的村民,今日一窝蜂般的出现在城门跟前。这也将这些旗丁给唬了个目瞪口呆,还以为这些人,操持着各式各样的家伙,是打算着来此处抢占城池的呢?
听那个校尉开口说完之后,村中的那个老里正,在狗蛋等人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走到那个校尉跟前。先是带着一脸的不满神色盯了他一眼,随后,这才对他颇有些不耐烦的言道:“还不是为了不让知县老爷为难么?我等这才特意赶赴岫岩城来见知县老爷,也好定下,何时能进山去开采玉石的这项活计?你若是不让我等进城?那也好办?那我们再回去也就是了,左右为难的是他知县老爷,又不是我等这些草民?狗蛋,搀我回去。”这个里正话一说完之后,似乎这就打算转身往回走?到将那校尉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眼看着人群纷纷转身,似乎这就要离开城门跟前?那个校尉急忙对里正喊了一句道:“那老汉,你且慢走?既然如此,那你等就进城去吧。”随着校尉的一声令下,守在城门口的那二十个弓箭手,急忙将弓箭收好。并将入城的道路给闪躲开,狗蛋和铁头先搀扶着里正走入岫岩城内。二来先带着二十多个校尉,也全都跟着一起混入城内。待进入岫岩城内之后,校尉们早就分散开去,其中的十几个人已经偷偷摸上城头。
二来则是和这裏正直奔县衙而去。而这些百姓们,有的则是留在了城门跟前。预备倒时能够帮助东北军一把,将这岫岩城迅速的拿到自己人的手中。也有的,是随着里正和二来一同直接够奔县衙。自古有云,擒贼先擒王,先将这县令捉到自己的手里,也好使得这些旗丁,在于东北军动手之际,能对此有个忌讳?
可还没有等他们这拨人赶到县衙?就听得自己身后的城门处,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声。二来听了之后,就不由一皱眉头。本来自己在临进城之际,就对着手下校尉们吩咐过。万万不可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定要等着自己这面得了手之后,对他等传递出信号之后,他们再动手也为时不晚。
可怎么,这些人竟会提前就动开手了?而此时在若想赶奔县衙去捉拿县官,分明是不智的做法。想那个县官,一旦听闻城门口处爆发出喊杀之声,定会先去寻个地方躲藏起来。亦或是,将手下能打仗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等着自己带着手下以及众百姓前去与他等来硬碰硬?
二来急忙转身,对着身后的那个里正叮嘱道:“老丈,看起来我等不能再往前面去了。即便此时就是到了县衙,我等恐怕也逮不到那个县令,反倒会因此而白白的折损人手。到莫不如,现在转身,和守在城门口的弟兄们以及百姓,去将城门口给他控制住。设法将对方的旗丁斩尽诛绝,最后,在围攻县衙。不过,老丈你就莫要跟着我等去了?你且在此地躲藏起来,我也好带着人即刻赶过去驰援于那些人?”二来说完之后,点手在百姓之中招了十几个人,便急急忙忙的直奔着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