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里正的这一句话,不亚于捅了马蜂窝?而唐枫岂有真心要杀二来?不过是在这些百姓面前做一出戏罢了,所为的还是这人心二字。眼看这些百姓如此拥戴二来,也就等于变相拥护自己的东北军。虽然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唱了白脸,还有可能在百姓的心目之中留下一个骂名,认为自己这个人也是昏庸不堪。
可如果能得到辽东这些百姓的人心,即便自己受些骂名又有何妨?那些正走出城门口的百姓们,如今听闻要杀二来将军?急忙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前来。将这位东北军主帅,给重重的围堵在中间。至于那位二来将军,则是被众人严严实实的护在其身后。耳听着眼前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替二来跟自己讨着公道?而此时,却见在人群之中有一妇人,一只手拽扯着一个幼童,奋力的挤进人群之中。
高声对着这位东北军主将言道:“这位将军,能否听我一言?若说起这二来将军得罪过,其果然应当被就地处死。因其,竟然不忍眼见我等村民在临要开春之际,却最终因无粮以度时日,而被活活饿死在家中。这才拨出一部分的军粮,让我等有了能活下去的希望,而这只是其一项重罪。其二,就是二来将军本应当眼睁睁的,看着我等似这般的在自己家中饿死。也能就此免去,在我等吃饱了饭之后,紧接着却又心生妄想?想着能将这些奴役我等久矣的鞑子,彻底赶出我们辽东去。也好让我那孩子他爹,不至于因为家中没饭可吃,而去冒着生命风险,偷偷进入鞑子们的柳条墙后去打猎,想着给孩子们带回来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可最终,却是被巡逻的八旗军校给捉了去。结果,最后被鞑子将其衣袍脱去,又将其开膛破肚,随后又将尸首挂在柳条墙之上。以来警示与辽东境内的汉人百姓,而关于这一件事情,我是一直都不增,对家中的这两个幼子提起,他爹当时死的那么的冤枉和凄惨,就担心当时孩子年幼,在不通晓事理,只去想着与他爹报这个仇?反而搭上了其一条性命。也正因如此,在二来将军意图攻打岫岩城之时,想要找一些村中的百姓来给他带路?我这才催促着家中的我那长子,去随着二来将军共同进退。而这,也算是为他爹报了仇了。虽然我那长子战死在沙场之上,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比他爹来的差,亦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此亦是二来将军的第二条大罪。如今,我只希望,大将军能网开一面。若是想要藉着杀人,以竖大将军的威信?那莫不如,就将我这个毫无用处的妇道人家杀了,将二来将军放过可好?左右,似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即便苟活于人世,却也仅仅是糟蹋粮食罢了。即便我一身赴死,可我这孩子自有村中人来帮衬着,好让其早一些长大,也能似他那兄长一样,加入东北军抗御大清国。”这个妇人说完之后,是拖着那个年幼的孩童,母子二人一同泣拜余地。
随着这妇人拜求余地,其身后的那些百姓们,也都纷纷跟着跪倒在城门口。不住的朝着这位东北军主帅磕着响头,求其放过二来这一次。唐枫眼见着此时人心所向,均是替二来恳求着,心中止不住地高兴。亦是晓得,此时当应该见好就收。莫要使弓拉得过满,最后再弄出一个无法收拾的结局来,可就要了人命了?
便急忙先将那个里正搀扶起来,对其好言相慰。又将那个妇人的孩童抱了起来,看了看这个孩子,对那妇人笑着劝说道:“这位大嫂,既然有你等来替他求这个请?那我就免去他的这擅自做主去攻打岫岩城的罪过。诸位父老乡亲们,你们也都赶紧起来吧。我不会再治二来将军的罪了,大家就放心好了。”说完之后,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二来,递过一个眼色。二来心中,对此自然清楚。也站起身来,躬身将身后的几个长者搀扶起来。
这才支起身子,对着大家开口高声言道:“各位兄弟姐妹们,就都请起来吧。要说起来,这一次,是我二来违反了军令。才造成了,村中死伤了这般多的无辜的百姓。此乃我之过也。多谢大家替我讲情,我二来对此无以为报?只能对大家保证一点,将这些鞑子,早一日驱赶出辽东境内。让我汉人在此地安居乐业,好好地生活下去。无须再因为无粮可吃,偷着去山中打猎,虎豹都不增伤了自己?可还是倒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大将军,我尚有两件要紧事,想要求大将军能够答应下来?”二来说完之后,却是先伸手,将被唐枫抱在怀中的那个幼童抱了过去。
随即,转过身对那妇人打探道:“大嫂,你嘴中所提及的长子,可是因为为了护住我免遭暗箭所伤,结果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的那位志士?”二来问完之后,却是反手,衝着自己所拉着的那架平板车上的棺材一指。那妇人哽咽着点了点头,到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妇道人家一样,见了棺木立马扑奔上去,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反而是轻轻走到了棺椁车旁边,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那光可鉴人的棺木边缘。眼中的泪止不住的,一双一对的垂落下来。
唐枫看了不觉感到有些心酸,便将目光又转到二来的脸上,对其温言问询道:“你有何事要说?直讲无妨。”却见二来又回头瞅了一眼那个妇人,这才对着他继续开口讲道:“其一,就是自从孔小姐为我身遭横死之后,我就此立下重誓,终身不近任何女色,孤老终身。而这只为了与那孔家二小姐守着,当初我与她之间的那一份约定。不过,因我二人无后,我只恐我百年之后,在无人记得,二小姐为我当初所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在清明之际上她的坟头上去祭拜一番。故此,我有意收这位大嫂的幼子为我的义子。以其一子继嗣两家血脉而不绝,只是不晓得那位大嫂可是否同意?若她能同意?我想请大将军在此处与我做个见证。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想求大将军让这松树秧村的百姓,迁徙到冰雪城内去?毕竟这些百姓们为我东北军所牺牲的颇大,于情于理我等都不能在得过岫岩城之后,拍拍屁股就这么直接走人?反而将他等置身于,随后返回来的大清国八旗铁骑的报复之下。若是那样一来,岂不失去了我等最初征伐辽东的本意乎?”二来说完之后,就见那个妇人也缓步走了回来,却是满眼含着泪水,低头无语的站在二来身旁。
“嗯,这两条我都可以依你所言就是。只是不晓得这位大嫂可否能同意?将她的这唯一的幼子,过继到与你的膝下?这位大嫂你可是否同意?”唐枫虽然也赞成二来的这番主张,可毕竟那妇人才是这孩子的娘亲。再看那个孩子,如今挣扎着双手去让那妇人过来抱他。而那妇人却是对此显得有一些犹疑不决,想来一方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自此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可又不能就此决然的,去将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舍给他人?
眼看这妇人有些对此犹疑不觉,相反,一旁的那个老里正,此时倒有些耐不住性子。在铁头的搀扶之下,撅着一部花白的胡须,对那妇人喝令道:“昌儿他娘,你家男人已然没了,若单凭仗着你一人拉扯着孩子,倒真是有些为难与你?到莫不如,将这孩子过继到二来将军的膝下,将来也好能有个好的出身?如此一来,你也算是对得起他爹在天之灵了不是?”说完之后又转过头来,对着二来开口言道:“这事我做主了,自今日起,这孩子就过继到二来将军的膝下了。不知二来将军可否容许他保有自己的名姓?”这个老里正说完之后,睁着一双老花眼盯着二来。
唐枫并不想使那妇人为此感到为难,便对二来吩咐道:“此事莫如这样办可好?这个孩子,如此幼小,想来也是离不开他娘亲的?莫如,二来你就认了这孩子的爹为义兄,这样他娘也就成为你的嫂子。如此一来,也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将这孩子的娘接到冰雪城内。你依着叔叔和义父的名义,来抚养这孩子长大岂不是好?大嫂,你可否同意我之所言?”这位冰雪城主所说的这一番话,倒真叫这些人对此吃惊不已。
却见那个妇人点了点头,二来也跟着点头以示同意。随即,唐枫又对那妇人笑着问道:“大嫂,如今你我可谓是一家人了。可我尚不晓得,这孩子姓字名谁呢?还请大嫂与我和这孩子的义父都能说上一说。随后,待我等先将这些人的尸骨发送过后,再回头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这位东北军主将嘴裏所说的仪式,自然就是指拜义父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