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处村落再往前面去就是北汛口,在要若往前便是南汛口。这两处虽皆都是出海口,所不同的便是北汛口这处出海口乃是内海,本身又为一处较大的港湾,一旦海上风浪狂躁之时,此地可以停泊很多的船在此躲避风浪。而这也正是那位联合商行的老掌柜张旺财,比较看重的一点。毕竟有了自己可以做主的港口,自己来往商船也就会方便许多,也就无需再去与对方纳捐很多的关税。抑或是有些时候,被对方以种种莫名其妙的条约,将自己的商船和货物一并扣押下来,逼令自己交上一大笔高额的罚银。同时与对方往来贸易之时,这裏也可以设下一座海上官厅。若是将来那位冰雪城主,一旦要能将这附近一大片地盘,全都兼并加入到冰雪城的管辖范围之下,一是可以就此趁势建设起来一支海上的东北军,二便是有了自己的一处较为稳妥的港口。不似南汛口,直接面朝大海和比邻着对面的那两座岛屿。而在北汛口往左面去,既是红嘴堡。依次往前为望海堡,金州和南关。而李永芳当初退兵之时,所打的两个主意的其中一个,便是想要从红嘴堡借一条路,绕道旋城直抵岫岩。到了那里之后,再设法上道奏疏给朝廷,请求多派援兵来与东北军誓死决战一番。自然,这也只是一个打算而已。若是能够将复城重新复夺下来,也就无需再绕一大截子弯路,以此来避躲东北军的追袭?毕竟,是在自己的手中将复城给丢掉了的,当然还得需由自己设法把复城给拿回来。
此事若是被传到盛京城内的那位大清皇帝的耳中,李永芳不死也得脱层皮。好在,站在他背后的那位爷,也算是一位官高爵显得人物,本身还为四大议政贝勒之首,更是对他时时照拂有加。即便此事被某些人给有意的传到京都去,那位爷也自会想尽办法,来帮着他在此中周旋一二。这才使得他对丢了复城一事,尚不算十分的着急上火。
李永芳手下的军校,整整的是赶了一整夜的路。且在兵败离开复城之时,又不曾多多的携带粮草出来,此时军校们连同主将,和一众的偏副将领们,早已都是被饿得前腔贴后腔。便连那军帐都不曾被带出来一顶,在这风雪之夜又如何来御得这刺骨的风寒?在得了李永芳的一支军令之后,军校们无不是对此踊跃地很。
各自举着灯笼火把,二十几个人为一队,分头闯进村落之中。可等进了村里之后却才发现,村中那些被这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大雪所压垮的民居,多数都是汉人百姓所住的茅草屋。而到这裏找寻可以用来引火得木头和茅草,自然是与他们的茅草屋上去捡取了。即便是没有垮掉的茅屋,军校们也没有与他留有客气。
十几个军校踏着咯吱作响的雪地,先是去将眼前这一溜的房屋逐个的打量了一番。随后,走到了一处茅屋院门跟前,先是看了两眼,身前这两扇由十几块木板子拼凑而成的院门。不免点了点头,不由分说,抬起脚来一脚踢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院门那里架得住他这一脚的猛力?
随着他的这一脚,半扇院门应声砸落到雪地之上。屋内的人此刻在也躲藏不住,慌忙从屋内奔了出来。边往近来,边带着悲腔的对其哀告道:“各位军爷,手下留情呀?小人乃是满洲人,可并非是那些与我等充当奴仆的汉民百姓。你我可都是一家人,莫要做出让他等下人躲在一旁偷笑的事?”那个人随着说话声,已然站在了院门跟前。却是伸着自己的一双胳膊,将破落的院门口给彻底的拦挡住。
看其用意,是不想让这帮子乱兵冲进院内。可这又哪里能挡得住,眼前这帮子连饿带冻早已赤红了双眼的军校,为首的一个校尉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对着此人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煽了过去。随着清脆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起的同时,跟着下面亦是一脚踹了过去。将此人踢倒在院内雪地之上,众军校跟着就涌进院内。
对于身后那个躺在雪地上的男人,那一声声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这伙军校根本便是弃耳不闻。到了门前挂着几串有些伤了红色的辣子和老包米的主屋门前,也不与屋内的人先主动吱语一声。随手便推开了屋门,当即众军校一同闯入屋内。却见屋内陈设倒也十分的简单,迎面一南一北两面各有一铺土火炕。藉着屋内的,被摆放在土炕上的小炕桌之上那盏油灯影煦煦的火光,便见炕上靠着墙壁那面,立有两个满洲人常使用的柜子,上面漆着红绿相间的油漆,且画了四幅人物风景画,因那油灯的光火较为黯淡,也看不清上面到底是画的什么?而在炕前地上则是打了两副木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面,都摆着一口粗笨的,上面漆着可以映澈出人影子来的红色漆油,在红漆得上面却是描花写鸟的大木箱子。在往炕上一处角落里望去,就见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正一同搂着一个孩子哆哆嗦嗦的窝在那里,瞪大双眼盯着这群不请自来的军校们。
再看在炕前立有一道一米半来长的土火墙,墙前是一处土灶。灶上有一口盖着铁盖子的大铁锅,此时一股热气正从锅里袅袅的散发出来。再看灶下的火坑里,迸溅着星星点点的火星子,灶坑之中似已被埋了火,正用余热来歘着那锅热饭。看起来,似乎这家人的晚饭才刚刚做好,还不等他们来吃呢?李永芳手下的军校就到了。
“呵呵,众位弟兄,看起来我等来得倒是十分凑巧。正好这有热乎饭菜来吃,来来,都上炕上坐着,也好能暖暖呵呵的吃上一口热乎饭菜。随后,再去找寻那引火的木柴亦是不晚?”为首的那个校尉,也不去与那主人家客气一句,直接便登上了土炕,将两条腿用手拉过来一盘。军校们见校尉都如此,便也相随着坐到炕上来,有的人就去灶下的碗橱柜里去找寻碗筷来,给这些人开始打上饭菜。而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女人,越发的瞪着惊恐的眼睛,瞧着眼前这帮子军校所作所为,不敢作声。而院子里的那个男人,此时已是听不到了他的惨叫声,却也并不曾见到他赶入屋内来?
而此时村落里,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并非只是一家一户。似家中房屋塌了架子的,也没有捡到些许的便宜。直接被军校们将茅草,和所有能用来引火的木头,全都被搬运的一干二净。至于,被搜出来的米缸,亦是被军校们毫不客套的拿走。几乎村中的每一条土街道上,都可听闻到呼天抢地的咒骂声以及悲号声和惨呼声。
在这些,在村中来往不停地军校的背后,无不是跟着一家家的苦主。均是不住口的乞求着,哀告着,希望眼前这群似强盗一般的军校,此刻也能发发善心,能给自己留下一些粮食?让自己也好能挨到真正的春天。好在有一点,这群强盗军校还并不增侵犯与各户村民家中的女人们。这多少也让村民们的心中,对此能稍感到一些慰藉。
而李永芳此时也已跳下坐骑,吩咐手下的亲侍军校去给自己寻上一户较为宽敞一些的民宅,也好让自己的这一妻一妾连同自己,都能暂且安顿下来,也好好的休歇一晚。毕竟这一场恶仗从白天打到了夜里,到了如今,自己是一口水米都不增沾过牙。肚腹之内,早已响如雷鸣一般。自己如今,人困马乏,再加上饥肠辘辘,照实是有些捱不下去了。此时心中只希望,天上下了这般大的雪,那支东北军不会跟着立马追赶过来。否则,自己可真是要全军尽殁在此地?
片刻工夫过后,李永芳连同自己的妻妾二人,就被自己手下的近侍们带入一户民宅之内。而宅内原先的主人,早已不知被军校们安置在何处?李永芳坐到炕上之后,便吩咐手下开始即刻煮饭烧菜。而就在手下的近侍们,刚刚为其将饭菜做好了,正打算将饭菜与李永芳摆放到炕桌上之时?
就听得屋外面的村中土道之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厮杀之声。李永芳的心,顿时便跟着翻折了一个个。怕什么来什么,这口饭还不等吃进嘴中,对方人马就到了眼前?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吃饭?一把将炕桌给推了开去,抄起宝剑,一脚踢开窗户就蹦入院中。对着院内来往的军校们高声喝令道:“来人,与本将传令下去,告诉弟兄们莫要再去寻找什么引火之物?先速速与本将将军队集合起来,以御东北军?在吩咐弓箭手,将这所宅子与我围护起来,必令来犯之敌不得前进一步。另外,在命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的东北军闯入村落之中来?即刻报与我知。”吩咐完了之后,转头又吩咐跟着从屋中出来的近侍们去将战马牵过来,自己好准备翻身上马,冲出这户宅院。带着身边的这为数不算很多的人马,能够暂时抵挡一下东北军的势头。好让自己手下军队借此时机集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