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驿桥春雨音书绝,孤城暮角画哀声(1 / 1)

眼瞅着郑森的脸上,此刻虽是悲愤异常,却又带着一股子难以相信的神情?便又慢条斯理的对其言道:“知你绝难相信,在你的郑家军之中,竟然出了反叛之人?不过,我这裏到还有一个人,可以为此事出来作证?你且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这个老道说完,也不理会郑家少帅是否同意,转身举着火把便已径自离开。过了足有一刻的工夫,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阵踢了趿拉的脚步声。

从这脚步声上来听,似乎走过来的应当是两个人,而其中的一个人,大概是腿脚有些不太便利?以致每往前行进一步,都显得十分的费力,根本就抬不起脚根来?郑森不由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从黝黑的地宫深处,闪出来一团火把的光辉。藉着这火把的光看去,却见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两个人。

就见走在前面的这个人的身上穿着打扮,竟是着了一身郑家军校的军衣号坎?一时未免感到有些惊异不止,心中不由思忖道,“难不成,就是此人暗中加害与自己父亲的?可这又与他能有何种好处?依着他心中所猜测的,那个将郑芝龙谋害致死的人?应当是郑家的某一个人?利益所驱,才设法将其置之于死地。而后,他也好顺利承继这个位置。而这个人,就应当在自己的那几位,颇有野心的叔叔当中去找。”

如何竟会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校?这与自己当初接到凶信之后,在心中所暗自猜想的,可委实是相差太远。除非,是此人被谁收买过去?这才寻了一个时机,将自己的父亲一举刺杀。郑森正站在这裏胡思乱想着之时,就见那个老道已经这个双手和双脚上都捆着绳子的人带了过来,只是在双脚之间预留下了一段的空隙,使其能够勉强迈的开步子。就这么一路,将这名军校给推推搡搡的走到了这位郑家少主的面前。

“道长,这厮就是杀害我爹的凶手么?你究竟是受了那个人的致使?竟敢犯上作乱,可还有何同伙,速速的将之交代出来,我也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这位郑家少主人说完,伸手就将宝剑拔了出来,指在此人的胸前。却见此人对眼前此番情景,倒是一副坦然相受的模样,且面上亦无一丝惧色,反而将头高高的向上扬起,双眼亦是根本不向其正目望上一眼,且嘴角轻撇,竟似有瞧不上眼前这位郑家少帅的意思?

郑森眼见此人的脸上,竟是一副傲然无惧的神色,这便要将宝剑向前刺去。而其也不过是打算吓唬此人罢了,手中却是拿捏着分寸,只待此人眼看着宝剑这就要刺到了自己的前心,只需高声喊出一声我愿意招,便可立时收剑。毕竟父亲的死因,到了如今可还不曾查探明白?虽然晓得是有人暗中刺杀与他,可在其背后主使的人,却又是哪一个?目前为止,自己还是对此一无所知。不将此人给揪出来,一是洗不脱东北军的嫌疑。即便到时,自己知道父亲郑芝龙,并不是被东北军所害死的。可旁人知道么?如果自己就此撤了兵马返回去,还不晓得自己的那几位叔叔,却又有着怎样的说辞在等着自己呢?如此一来,自己的那个郑家少主的位置,还能不能够坐的稳当,可还两说着呢?所以,才势必要找出真正的凶手来,并要使得这件沉冤大白于天下。这才对得起父亲在天之英灵,也算是给了东北军一个交代。哪怕在事后,自己跪行到那位东北军主帅面前,去向他负荆请罪亦是并无不可的?可这位郑家少主的宝剑尖,刚刚抵在此人的胸口之上。忽然,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两只手指一分,恰恰将宝剑的剑尖,就给夹在两根手指之间。郑森顿吃了一惊,急忙向外挣脱了一下,可手中的宝剑却是纹丝不动。就仿如那个人的两根手指,竟是铜铁灌注而成的,竟使得这口宝剑难动分毫。

“你这个娃子,如何性子竟这般的急躁?到也难怪,自古有言曰,父仇不共戴天。故此,你在刚一接到了你父的凶信之后,这才千里奔袭而来。也不问个是非曲直?就如此莽撞的竟要与东北军开兵见仗。却不知,反倒是入了他人的榖中?最终,徒费了将士们的性命,却要与你一人的糊涂而征战沙场之上。死者何其冤哉?若是你父在天有灵的话,岂不也被你给气得死去活来不成?”这个老道的话刚说到此处,却将郑森手中的宝剑放了开去。

还不等这位郑家少主再度开口询问与他,其话中到底是有何含意?忽然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只见一条身影,早已欺近到自己的面前。随后,只听得一阵啪啪声不绝于耳。却见那条身影又以霍然闪到一旁,郑森竟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断袭来。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觉得脸上刺痛不已。这才醒悟过来,方才这个老道竟然打了自己一顿嘴巴?只是当时,自己竟然是无从闪避开去?只能任由着其对自己施以毒手?

“呵呵,莫非我所说的你还不信?打了你这一顿,你腹中莫不是还叫着屈枉么?被人给当了刀来使,还终日与杀父仇人相处一帐之内。也真亏得你了?你来对这位郑家少爷羔子,好好将此事从头至尾的说上一遍。就照着你对我当时所讲的那些,如有一处隐瞒,哼哼,你可要晓得我的那些手段?这位少爷,事先与你知会一声,此人可并不是你营中的军校?其人另有一番来历,你可听其仔细对你道来。到时候,何去何从,还需你自己来拿个大主意?”这个老道说完之后,竟不再去理会面前这二人,反身退到一旁,站在一片黑影之中。

而这个人此刻到也没有一丝犹豫,对着眼前这位郑家少主开口言道:“我乃是李将军麾下八旗铁骑之中的校尉,在前些日子,我们八旗铁骑久攻复城不下。李将军又不好再度撤兵,毕竟此次,乃是奉了皇帝的圣旨才出的兵。而皇帝又免去了他的兵败之罪,又与了他一些人马前来戴罪立功,如再要一次兵败的话?就恐皇帝会借此事斩了他的脑袋。而正在李将军感到两厢为难之际?却有一个面具人到了我们的大营里来。此人说是有一场功劳,要当面奉送与我家将军?但是他还有一个什么条件?只是在当时却不增提及,只说以后自会有用到我家将军之时,让我家将军一定要遵守这份约定。我家将军因如今,攻打守在复城内的东北军,连日以来竟无所斩获,正是遇病瞎撞医之时。也便允了他的所言,当时只说此人大概是以大话欺人?结果,后来此人到果然是话复前言了。而在当时,此人生怕我家将军,不太相信他口中的言辞?便将一件秘事与我家将军说了,这才博得了我家将军的初步信任。这个面具人,说他在北汛口村庄里,暗中将郑芝龙给刺杀了。并说,他还要赶回到福建去给老郑家送个口信回去?设法将此事转嫁到东北军的头上,如此一来,郑家军势必会和东北军打个头破血流的,而八旗铁骑便可在其中渔翁得利。因我家将军唯恐他到时候在有所变故?便吩咐了我们几个人随在他的身旁。后来,他果然就将你们给骗至此地。郑家小子,我如今都与你可是说明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个军校说罢,却将前胸一挺,一副就等着挨刀的样子。却见这位郑家少主不觉手一松,手中的宝剑叮铛一声,便坠到地上。

郑森略加思索之后,如今与东北军之间的事情,自己倒是无需太过着急。总之到后来,自己终归要与那个东北军主帅一个满意的交代。眼前最为紧要的,便是先要抓到那个面具人。让此人与那个面具人在对一对质?便可就此知晓此人口中所言,却到底是真还是假?想到此处,对着这个军校询问道:“既然我父不是为你所杀,那我自然会再事后放了你的。可在临要放你之前,你尚需为我来办一件事情?只待此事一经了结之后,我郑家人说话是绝对算数的。定会放你走,且不理会你是否要再次回到八旗军营里去?你可是愿意?那件事……”还不等郑森的话说出来。却见这个军校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对其带些鄙夷的笑容。就见其立时将话接了过去道:“你可是打算,让我去与那个面具人对质不成?可以,只要你能生擒住此人?我就与你做一下对质又有何妨?”说完,却是回头瞧了一眼,此刻在二人身后的,那个将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老道。

却听见,从黑暗之中传出来一句道:“你莫要担心我不会放你走路,我所要的,就是你能让郑家这个糊涂小子开开窍便足以够了。至于,你是生是死,老道我一概不加以理会。到时候,他若是放了你,你就径自离开便是。我亦是绝不加以阻拦就是了?”说着,那个老道缓缓从黑暗地宫的角落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