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护城河的这一番箭雨,此刻却是越射越为的急促了起来,每一支被射出去的羽箭之间,简直都无有一丝的空隙。一箭紧追着一箭,一箭更快似一箭。而八旗铁骑在临出营门之时,就已经接到了牛录们的军令,令其多多携带羽箭出营。故此,每一个八旗铁骑都带了三个箭壶。一个箭壶里承装了三十支羽箭,足够射个小半天的时间。
这一场遮天蔽日一般的箭雨,隔着护城河直直的射了过来,也不晓得这些八旗铁骑射了有多久?射出的羽箭又有多少支?只是令洪承畴心中,对此有些感到纳闷的,怎么对方的人马在自己这一番箭雨下,竟不见有所减少?虽然是惨叫声不断,可依着自己算来,如今守在城内的对方的人马,应当并没有多少?难道说,是住在城内的百姓,也都打算趁此时随着这些东北军一起离开旋城不成?想来,倒也有这个可能。“启禀统领,三壶箭全以射尽,可是收兵回营?还是继续取箭来射?”那个额真催马到了洪承畴的面前,在马上对其施过一礼之后,对其探询道。
“哦,三壶羽箭,竟这么快就全射光了?命人去看看城墙上可还有敌寇下来?如果没有的话,就此收兵。如还要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下来?就令他们在回营取来羽箭继续与我射。什么时候,再不见城头上有人向着城下来?什么时候结束。”洪承畴如今可谓是财大气粗的紧,反正这羽箭也不用自己掏银子。只要是能够减免自己手下的伤亡,即便损失一些羽箭却又有何妨?总好过,催逼着手下的八旗军校冲过护城河,去与对方那支想要后撤的东北军已死相拼的好?须知一点,往往在对方打算要撤兵的时候,手下军校较起以往来,可谓更是喜欢玩命。
到了那个时候,可以说,无论是谁去挡住其回家的路,对方都势必要已死相拼。洪承畴淡淡的,对着那个额真吩咐过了一句之后,还是极目远眺着对面的城墙。竟似乎,隐隐约约的还可见到有一些人影,正十分迅疾的向着城下溜滑了下来。毫无疑问,定是那些没有被射中的东北军校,或者是那群城内的百姓?看起来,这贼众竟是越杀越多。果然,才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就见那个额真又将战马拨转回来。
到了他的面前,对其高声回禀道:“启禀统领,城墙上的人影似乎减少一些?却还是有人打算从城上溜下来,好远遁他方?属下这便命人搬来羽箭,也好继续对着城墙去射”。说完,却是只见洪承畴默然不语,一手捻着自己的胡须,对其稍稍的点了点头,示意照着他所说的去做即可。便带转战马,奔到军校们的身旁,朗声对着众人下令道:“统领有令,回营将余下的弓箭,全部都搬到护城河这面。今日,定要以弓箭全歼于东北军。也好扬我八旗闪射之英名?”随着这个额真的一声军令,八旗铁骑代转战马,一起转奔营内而去。
过了没有多长的功夫,只见无数匹战马,从大营之内奔了出来,一直奔到了护城河岸边。又一番持弓搭箭,对准城墙上就开始射去。而此时在旋城的城头之上,东北军校们此刻可谓是忙得要死。不时地将草人给拽到城上来,将其身上的羽箭全都清除以后,是又将其放到城墙上,好去继续接收对方的羽箭。
额亦都眼瞅着,城头上被军校们所捆扎起来的羽箭,如今竟是越来越多,不由乐得一张嘴都合拢不上。并不时跟着手下的军校们,去一起捆绑着新收集过来的羽箭。而那位东北军主帅,看着城头上已经被摆了几个来回的羽箭捆,不由点了点头。对着手下军校吩咐一声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将那些草人都拽扯上来,在于本城主把那些城头上,方才点起的烟雾全都熄灭掉。可别回头再引起大火来,就不好办了?”随着他的吩咐,手下军校急忙七手八脚的,去将草人全部都弄到城头之上。却将一旁的额亦都给看愣住了,不由上下打量打量眼前这位城主大人。
如今,城下的羽箭正射的十分的密集,不知他如何竟不再命人将草人给放下去?“城主,你这又是因何缘故?怎么不把草人放下去,继续接收弓箭?这羽箭是越多越好,如今城内可是极为缺少此物?”额亦都素来属于直脾气,说话也向来不喜欢转弯抹角的,当下,对着这位城主就直接发问道?
却见这位城主大人微微笑了一下,这才对着他回复道:“此计,只可用在一时,却是不可长久的使用。久而用之?必为对方所察觉,也定会想出别的计策来对付我等?这条计策,也只能使用这一次。在若有下一次?也就不会灵了。俗话说的好,见好就收方才是俊杰。来人,一起对着城下的那位大人道声谢。别让对方以为我等领了对方的东西,却还不晓得谢一声?我等可并不是无礼之人。”听了城主的军令,众军校一起趴在垛口处,探头对着此时,依然云雾缭绕的城下高声喊道:“多谢城下的大人增箭之恩,我等就不出城当面道谢了。如今做了这等好事,大人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大人这就请回去好好补睡一觉吧?”城头上众军校十分喝亮的声音,径自飘坠到城下,传入城下的八旗军校们的耳中。
自然,也传到了那个额真,还有这位洪承畴统领的耳中。而恰在此时,雾霭也正好逐渐的散去,天上竟然托出一轮明月来,明晃晃的月光映照在城头上和城墙下。洪承畴和那个额真,直到了此时方才瞧得清楚无误。只见在城墙上用绳索所吊着的那些军校,竟然全都尽是草人,并无见有一个真人,在那里被绳索挂着?而此刻,那些草人正在被城头上的军校们齐力向着城头上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