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听见这位东北军主帅,竟然讲出了这么几句话来,一时心中,倒也不由为此而稍稍有些感动。正待要再对其讲上几句自己的心裏话?忽然听得身旁有一人,对这位主帅高声回禀道:“城主,此地万万不可久待?以防备对方的战舰在万一追了出来?到时与我等必会有所不利,还请城主早下军令,我等也好趁早撤离此处?”二人不由一起转过头望去,却见正是这艘船上的船老大。而再其身旁还站着一人,却是小将赛马超曹变蛟,此刻却是稍显着有些奇怪的,正上一眼下一眼,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郑家少主脸上的神情?
“那就起锚,将船驶出去。再用灯语告诉其余的那两艘船,一同撤离此地,将船暂且转到这倭寇海岛的正面四洲岛那面去。二来,去查看一下手下的弟兄?看看可是还有不曾赶回来的?至于受了伤的,将军医叫来,好好为其医治一番。这次上岛的弟兄,每个人赏纹银十两。挂了彩的,多加五两。如有不幸遇难的兄弟,银子则是翻两倍,可将银子与了其家中亲属。并将其名字写进忠烈祠?”唐枫吩咐完了之后,二来急忙下去查点自己手下的人数?
三艘海船,则是在海上慢慢地掉转过船身,朝着大海深处径自驶去。水手们此刻已将三面船帆,全都高高的扯挂了起来。三艘海船上的船帆,鼓满了海风,被海风推动着,试向倭寇岛的另一侧去。站在船上的人纷纷的回过头,朝着身后的那一片海岸上了望着。映入众人眼帘之中的,只是处处的火光,耳中听到的,是一阵阵痛苦而凄凉的嚎叫声,被海风传送过来。显而易见,这一顿炮击,将驻守在四国岛上的倭寇们给打惨了。只是不晓得,那位郑家的反叛还有那个大名野种私生二人,会不会也都葬身在这顿炮击之下?
正在这位东北军主帅站在船尾处,扶着船舷朝着那片岛岸上眺望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人,正对着他这面走了过来?“城主,果真有两个驻守在箭塔上的兄弟,不曾随着我等一起逃出来?至于受了伤的弟兄,除了那个陈近南以外,余下的兄弟仅仅是受了擦伤,倒没有受到十分严重的伤。只是,不知可否在派出人手,到岛上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两位兄弟,到底是不是,因为身陷重围之中,而被那帮倭寇给擒住了?还是……”二来说到这裏,话却是戛然止住。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位,听了他的这一番话之后,就此陷入沉思当中的主帅,等着他为此能拿出一个主意来?
“估摸着,那两位兄弟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二来,告诉船上的人一声,将船只停驻在离海岸十里以外的地方。命人去轮班观察着岸上的情况?一旦若是看到有人在岸上,对着这面发出信号?就派出一只小船过去,将人好接到船上来?再派一个军医到陈近南那面,去给他也好好医治一下。”待这位城主一一对其吩咐完了之后,二来急忙领了军令下去。片刻工夫之后,三只海船却又一次被停了下来,船帆也被重新放下来。
只是,船上的数门火炮,却是都被推出船上的掩口,并被装填好了弹药。炮手们则是备好了火折子,就守在大炮旁边,时刻准备对着海上的来敌发出炮弹去。手中拿着千里镜,却又对着海岸上的那几处发出火光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望了半天,这才将其重又收好,转身走下船舱,打算到郑森的住处去看一下?去看看那位郑老夫人,方才在海岛上之时,因为时辰急迫,也没有顾得上在她的面前,去问候一声?倒显得自己有些失礼的很?
而船甲板上的这些繁杂琐事,有二来在那里操心着,也就已经足够了。而曹变蛟此时,则是返回到了另一艘海船上去,坐镇在船上,以防备倭寇们的突然来袭?如此一来,施琅指挥着其中的一只海船,而曹变蛟也指挥着一艘。余下的这艘,就是由二来和这位城主自己亲自来指挥。而这么分开来指挥的好处,就是到时候,三艘海船既可以自主行事,相互之间也可以更为亲密的来配合作战。
施琅的海战指挥能力,现在究竟如何?这位城主眼下虽然是对其不得而知。可却晓得他在后来,带着浩浩荡荡的船队跨海征服台湾岛的壮举。想来,即便他现在的指挥作战能力不是很强?但也决计不会差到那里去?至于曹变蛟,只是知道他在陆地之上,指挥人马与八旗作战,可谓是一个常胜将军。至于在海上指挥作战,倒还真不知道?不过,曹变蛟此人素来作战专擅与灵活百变之法,想来,即便真有倭寇的战船出现在眼前,他也不会吃多大的亏?
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走到了郑森的舱室门外。正打算伸手去叩击门板?忽然就听得裏面有一人,正在高声对着另一人叱责道:“你只是吩咐你的手下,去将我这没用的孤老婆子给救了出来?怎么就不让他,去将你的兄弟也给搭救出火海来?你心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莫非就真的当我不晓得么?不过是因为见我对你的那个兄弟,往日略略多为疼爱一些罢了。生怕他将来夺了你的手中权力而已?你也莫要再与我在这裏狡辩了?莫如,你这就去将陈永华给叫到我这来,我要亲自问他一句?若果真是当时因为种种不可抗拒的原因,没有将人给救出来,此事也就此罢了。但这笔账,定要与那几个反叛好好地算上一回。”听声音,说话之人,正是那位郑家的老夫人。
耳听得裏面那母子二人,此刻正争吵的十分的热闹,这位东北军主帅急忙又将手给缩了回来。耳听得,屋内传出一阵的脚步声,正是朝着门口而来?急忙将身子闪到一旁,躲在一堆杂物后面,偷偷朝着门口望了过去?只听屋门吱扭一声,就被裏面的人给推了开去,就见郑森满面怒色的快步走出船舱室。
屋门随后又被其反手给关上,只见郑森面目表情略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不由咬了咬牙,略微沉思片刻之后,就朝着另一侧而去。观其所去之地?正是陈近南休息的那间隔舱。只等着他走进屋内之后,唐枫也才跟着蹑足潜踪的尾随着到了门口。将耳朵靠近门前,听着屋内的二人谈话?却听得郑森压低声音,对着陈进南询问道:“那个人,你当时可真是瞅准了?真的就是他么?他果然是病得快要死了么?还是你已经将他给除掉了?这裏并无有旁人,你可对我说出实话?方才我娘也跟我打听,我那幼弟的下落?我推说是你去救得他,所以,其中详情也仅有你知道得最为清楚。她便吩咐你过去,让你跟他去说?这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我听他们说,你当时也并没有照着事先约定好的,与他们在城堡里碰上头?而是等他们都出来之后,才在岸边上与他们遇上的?这却又是怎么回事?”听郑森的语气,显得有些阴冷冷的。
“呵呵,少主若是这般说,我陈近南对此倒也无别的话好说?少主也晓得我这一片赤诚之心,所为之事,又有哪一样,不是为了少主你着想的?我和那个东北军的首领进入城堡之后,当时确实并没有打算,去找到你那个不成器的兄弟。而是想要找到那个郑鸿逵,也好将他给擒拿住,在勒令着他将船队给讨要回来?只是,那个大名还有你这位叔叔,他们二人根本就不在城堡之内。听那个被我捉住的倭寇讲,他们去了安义县。我也只好离开城堡,继续去追查他们的下落?而在这期间,我也果然是见到了你那个兄弟,正被关押在一处牢房之内。他当时倒是好好的,可属下却没有空闲时间去理会与他。当时我没有亲自动手,就算是已经够对得起他了。可笑的是,他当时还以为,是你特意的派了我去搭救与他?记得当时,我怕他发出声响,再将倭寇给引过来,使得我无法脱身?便骗他说,我要先去将那些倭寇的哨岗给全部解决掉,再回来施救与他?他倒也对此是千信万信的,竟还催促着我快些离开他。哼哼,你想听这件事情的真相么?这便是真相。不过?你当时对属下吩咐的,可也是先以要找到郑鸿逵为主的,属下自然是尊令行事。事到了如今,老夫人却将这件事压在属下的头上?这未免对于属下来讲有些不公吧?希望少主到时候,与属下一同承担此事方才可以。我在来问少主一句,你就当真打算将船队,双手奉送与那位东北军的首领么?还是已然另有了一番计较?”陈近南说完之后,却半晌都不增听到郑森说些什么出来?而让这位东北军主帅惊诧不已的,却是陈近南明明找到了那个幼主,可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即将死在那里?不消说,若是当时没有郑森对其的授意,他又岂敢做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