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些住在四乡八镇里的老百姓们,不得不另打主意?去朝着那些和自己住在同一个乡镇裏面的财主们,设法先来赊借一番?而这也恰好正中了这些财主们的下怀。对于那些自己有田可种的百姓?自然是要以自己的田地来作为抵押,才能从这些表面上显得十分大度的,偶尔出门于这些有自己的田地可种的百姓们相见之时,且又会带着满面伪善的笑容,和这些百姓们彼此之间,却是显得十分热络和亲近的,离着老远便会与之去高声打着招呼的财主们的手中借出银子,从而来化解掉自己眼前的这场,不亚于是家破人亡一般的危机?
当然,这土地虽然说是暂时被抵押给对方,也留下了一个十分正式,且有保人跟着具押的一份在官府之中备了案卷的借据。可无论是双方之中的那一方?心中都十分的明白,这份借据说是借据,并也与之说好了,只要有银子可将这所借的银两,还有高利都给偿还利索了?这块天地也就仍然可以物归原主。
可眼下自己都无银子,能被用来应对这官府的苛捐杂税?而待将这眼前最要命的差事,给应付过去之后?却又上哪里继续在弄来银子?去将这亏空给他填补上?故此,而这份田地一旦若是以这种方式抵押出去之后?也就等于是,将这块田地彻底的卖给了对方。而对于那些,自己并没有田地可种的百姓们?也就只好是以自家的房屋来作为抵押,而这起码还能让一家人,暂时不至于似旁户人家一般,因无有银两可出,最终却不得将年纪尚还幼小的闺女推入火坑之中。只是这房子都被自己给卖出去了?也就等于在此地失去了立足之地。
却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赶赴远方,再去寻一处可以安家立命之所在。可还不等那些,已经将自己的田地和房屋都给典卖出去的百姓们,去细细的想一想,如今视如性命一般的田地都让其给变卖掉了,自己的下一步,却又该如何去办的时候?由官府的差人亲自给带路,一队顶花披红的锦衣衞,也就气势汹汹的来敲响了自家的院门。而对于眼前的这支,虽然是经那位弘光帝,亲手复又给建立起来的衙门?
也算是一处重新开张的衙门,而这裏面的官人,全然非是原先的那些锦衣衞可比。可这凶狠以及残暴和贪婪的性子和作为,却是远远超过了,原先大明朝的那些历代的锦衣衞校尉们。一见官府的衙役,此刻已然替其去将百姓家的院门给叫开了?却是二话不说,立刻就涌入院内。
随即便开始逐屋的搜寻起来,若是凑巧遇见家有幼|女者?当即被拖出门外,复又被锦衣衞门给带回宫内,以将其给充入弘光帝的后宫。而就算有百姓出来拦阻?并且还将那已然交了银两和粮食的官府收条,全部都给拿出来,以作为一个证明,能使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衞,也多少能与自己讲一些礼来?
可却不成想,为首的锦衣衞,却是颇不耐烦的告知于其?其所出的那份银两和粮食?只不过是完成了官府所交待下来的差事而已。至于这挑选秀女并将之给带入宫内,乃是皇帝亲口吩咐下来的。和那件事情之间,却是并无丝毫的牵连。若是本院之内的百姓再不知好歹,执意要拦阻遇有皇命在身的这帮虎狼之辈?定是,被其给一脚便给踢翻在地,随即众锦衣衞们便是一拥而上。将其家中的幼|女一把托起,就此带出院门之外。而这还算是轻的,若尚不知死活?还随着追出门外,痴心梦想的要去和对方来讲一番礼去?
可最终却是招惹的这帮锦衣衞,恶心顿生,立即一拥而上,对其轮番的施以拳脚。而直到了这个时候,这些百姓们才终于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受到了官府的愚弄。如今,想要极力保持住的,使之不至于因此而散掉的家?到了最终,却还是家破人散。而如此一来,百姓们缘何还敢继续呆在城内,或者是周围的这些村镇之中?竟然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围绕在京城周围的这些村镇城池之内的百姓们?干脆是纷纷拖家带口的,将自家小院的院门,用一把铜锁来将其一锁。就此是远远地逃离此地,至于所住的宅院,却又该对其如何处置?
对此这些百姓们到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认为,这位弘光帝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即便就算是自家的闺女,不曾被选入宫内去当什么劳什子的秀女?可毕竟还有旁人家的闺女,可以代之去顶替自家闺女的这个名额?而自己在外面躲上一两个月之后,待此事稍稍的平息下来一些?自己在赶回来也未尝算晚?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这座淮安府内,到处都显得十分的冷清。而就算是那些想要保住自家中的田地,和一份较为微薄的家财,以在将来能把其给留给自家的长子,来将之给好好的传承下去?从而牺牲了家中的小女儿,将其交给官府,以送入深宫大院交由那位蛤蟆天子任意的把玩去?可却也并不曾,就当真的能去保住了家中的田地?因为这些锦衣衞身上所担负的,可不仅仅就是替皇帝到处搜罗幼|女?再将之给纳入后宫内院之中去?同时,还有一道皇命在身,就是征集那二十两银子,还有五斗的粮草。而这两样,自然还得着落与这些百姓们的头上。
如今,在城内的那几条大街上,几乎都已经是看不到有多少个百姓出没在此。只是因为,淮安城内的百姓几乎离开了一多半之多。这才使得淮安府内几欲化成一座空城?可这才仅仅是冰山一角罢了,不仅是淮安府如此,就连与之相邻的,泗州和临淮等城池,也无不都如此。可以说,已经没有百姓们的活路了。
且就在眼下,那些幼|女连同与自家的那个宝贝闺女,都被关押在淮安府内的一处宅院之内。外有锦衣衞和淮安府内的那些衙役,以及城内的军校换班把守着。一般说来,只要是在锦衣衞们捉够了人数之后?就会与第二日的凌晨,将这些幼|女押往京都,去面见那位蛤蟆天子?而明日,自己的闺女就要和那些可怜的幼|女,要一同被送往京城之内,却又让自己这当爹的,如何不替自己的闺女难过万分?更让其深感不安的,却是在自己的闺女之前,已经有两拨的幼|女,已经被锦衣衞给押入到了京都城内。且就在两三日前,从京城里传出一个消息来?
那位皇帝传旨天财库,特召内监五十三人进宫演戏饮酒,而在这位蛤蟆天子酒醉之后,却是纵酒意淫死童女二人,而这几名幼|女,却是乃由旧院雏妓马、阮选进者。可以说,也是最初进入宫内的幼|女。就此被宫内的太监们以一卷芦席,就此给抬出北安门外,随意的将这几具尸首交付鸨儿葬之。
可恨的是那鸨儿,却是接了上头的诏令,根本不予筹办?竟然也是吩咐几名莽夫,将那三个可怜幼|女的尸身,就此丢弃在了荒郊野外,去任由着狗啃狼掏。而这个消息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被传往各处城镇之内?却是因为有人恰巧遇见了此事。因同情与那三名幼|女,却是自行花了些许银子,这三个可怜人才总算是入土为安了。
而当这个老汉,从头至尾的,去将城内所发生的这几件事情?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惨事,都一一的对这位好管闲事的年轻人,去说的明明白白之后?却见在这位年轻人的面容之上,根本便没有见到有一丝的,其对于此事感到十分讶异和愤怒的神色,亦或是同情的神色出现再其脸上?这使得这个老者的一颗,才刚刚开始变得有些温热起来的一颗心?却又立刻不仅变得有些冰凉了起来。
却听得对方又对其开口问询一句道:“莫非就是这些事情么?下面可还有旁的么?若是老丈在无有旁的什么说辞的话?那在下,可就要在这裏来说上老丈几句了?自古有云,君让臣死,臣必得赴死,否则,毕将被视为不忠不孝之徒。如今,我大明朝总算是又有了一位仁义的君主?而这位有道明君,仅仅是招揽了一些幼|女入宫,去伺候宫内的后妃罢了?你等百姓们就如此的怨天尤人,全然不想想,皇帝素日待你等的好处?”而东北军主帅的这几句话一说出口来?那个老汉立时,就将一双眼眉给立了起来,狠狠瞪着眼前这个帮着朝廷说话的年轻人。
却听得,从其牙缝之中,狠狠挤出两个字道:“放屁。”说罢,却伸手将手中的酒盅又端了起来?瞧其用意,竟似打算拿这东西,当即便给这位冰雪城主开了瓢?二来一见,急忙站起身来,护在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身旁。只待对方万一,将酒盅对着这面投掷过来?自己也可立刻将其给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