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吴家拜堂成亲的习俗,拜堂之前就算是新郎,见到新娘,也是不太吉利的。需要等一会儿的侍女为新娘梳妆打扮、穿上婚衣、盖上盖头,再带到礼堂去拜堂成亲,之后洞房花烛夜才能掀开盖头。眼下已经排除了心中的危险,吴浩自然是想尽可能让自己这桩婚事圆满,也就没有推开门了,告诫两个守卫一定要小心守着,不能让除侍女外的任何人进去,然后才回到礼堂去,招呼宾客去了。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在房间里的新娘子,正被他最担忧的那个人,握着小手呢。杨峰的脑袋上已经开始冒出丝丝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疲劳,也不是因为气温高,而是因为太过紧张。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实在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假若现在突然有一个人闯进来,那可能都是致命的。刚才吴浩来的时候,杨峰当然是察觉到了。还好,吴浩最终没有闯进来,不然,他这边一受到影响,灵气必须强行撤出,恐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床上这位美丽少女的大脑。那可就真不是开玩笑的了。眼下,危机排除,杨峰也可以将解除禁制的工作继续下去了。不得不说,下这禁制的人,手法实在是老道。甚至可以说是精妙。举个例子,以杨峰现在的灵气修为,和下禁制的人应该是在一个级别上的。但若是要他下这样的禁制,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不过……眼下这个解除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通过一丝丝瓦解那种下的禁制,杨峰就像慢慢拆开一辆玩具车一样一点一点了解其中的构造,也不断得学习起来。通过灵气改造后的大脑,记忆力什么的当然是不用多说的,这禁制中的细节,都被杨峰一点一点记忆下来。再加上回想上次给苏老爷子解除禁制时的情形与细节……杨峰基本上可以确定几件事:第一,这两个禁制应该是同一个人下的。第二,这人在给白芸下的时候,比给苏老爷子下的时候,更加用心。禁制其实换一个说法来说,就是堵塞,是封闭。禁制住手关节,那么手就不能活动。禁制住腰部,那么就可以让人短暂的下身瘫痪。禁制住全身,就可以让人像苏老爷子那样动弹不得。那么再禁制住大脑……就可以让人失去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白芸与苏老爷子身上禁制的区别,就在于苏老爷子脑袋上的禁制,可以说是和肢体无异,就是让其僵化。这样的苏老爷子清醒还是昏睡并不确定,但若是清醒着,便肯定是能感受到外界的,只是不能动弹而已。但白芸大脑里的禁制就更加直接,似乎是……直接封闭了她的感觉。这样,纵然她意识清醒,她也根本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那么便是虚无……这样……会怎么样呢?杨峰心中也是生出几分疑惑。不过,解除禁制的工作正进行到紧张的时候,他只能压下疑惑,继续催动灵气。这个时候的白芸身体上已经开始恢复了。她的肌肤,由冰冷的雪白,开始渐渐透处丝丝红晕。也渐渐得有了温度。一滴汗珠,悄悄地从杨峰的下巴上垂落,滴在床边。杨峰的表情格外认真、严峻。又过了几分钟。床单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这震动是因为……少女一根纤长白嫩的食指轻轻动了动,在床单上碰了碰。随后……她面部的肌肤开始发生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比如,眉头很细微地蹙了蹙。而后……那长长的、原本好像结了冰似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身体上的各处,都开始发生轻微的动作。而这时……杨峰面部的表情也已经凝重到了极点。最后一点了!就剩最后一点点了!如果说人的精神可以用一种精神力,来描述的话。那么现在杨峰的精神力应该是快枯竭了。上山容易下山难,打结容易解结难。想解开封禁,尤其是在大脑这样容不得一点马虎的地方,那绝对是最折磨人的事情。杨峰此刻的意识都开始有些困倦了。但他也已经看到了完成的希望。如他所料,在大脑这样的地方,纵然是那个下禁制的人,也不敢太过乱来,所以禁制也不算下得特别复杂特别深。随着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是快要解开了。就像是最后一个蝴蝶结一样。他仿佛已经拉住了解开的丝带。三……二……一……成了!杨峰小心地将灵气收回,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大口气。“呼……”呼完气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眉眼之间已然透出几分疲惫。而这时……他微微一怔。因为……一个人正看着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躺在床上的美丽少女,白芸。白芸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明亮澄澈、灿若星辰。这双眼睛真得很亮,而且干净异常,就如同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刚刚第一眼看到这凡世的浮华一样……正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纯净、无邪,杨峰才怔了怔神。杨峰还真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快就睁开了眼,这样看着他。这毫无疑问应该算是一件喜事,她已经醒过来了,没有成为植物人。她看着杨峰,忽然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已经在那种被禁制的状态中“冻僵”了太久,她的面部表情有些生硬。但,几秒之后,她脸上依旧绽开了一个纯净无比的笑容。这笑容实在是太过洁净,不沾一丝尘俗。杨峰看得,都有些呆了。他忽然觉得……这一趟,也真没白来啊。不说别的,光这么一个美丽的笑容,便已经够本了!这名为白芸的少女,的的确确,是一个绝色小美人儿。吴浩会这般紧张、害怕自己扰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在杨峰也准备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的时候……少女忽然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这么些年没有动过的手臂,在那奇异禁制的作用下,竟是没有萎缩,只是动作有些僵硬罢了。如同在跳机器舞一般,这双白嫩中透出淡淡粉红的纤长藕臂,就这样勾上了杨峰的脖子,轻轻环住。少女笑靥如花,还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相公!”“呃……”杨峰愣住了。是真得愣住了。他想过很多种这个少女可能会有的表现。好的比如说立马恢复记忆,正常行动,就像苏老爷子那样。差的比如说成了植物人,或是双目呆滞的白痴。几乎可能的表现他都有想。但……唯独没有想到,这女孩一睁眼便露出这么美丽的笑容,然后喊出这样两个字:“相公”。“相公”二字,是对君子、生员(秀才、相公)、宰相、麻将不能胡牌(多或者少一张牌)的另外一种叫法。但是……更加广为流传,甚至家喻户晓的一种意思,是,丈夫!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除非是开开玩笑,不然这种称呼当然不是随随便便能喊的。可现在……白芸就这样喊了出来。杨峰顿时就给惊呆了……而且,就在杨峰惊呆的时候,这姑娘还一点不安分。环着杨峰脖子的手开始渐渐用力,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都拉起来,钻到杨峰怀里一样。为了不让这姑娘身体离开床面之后后力不济又掉下去,杨峰下意识地便将脑袋低了些,让她不用抬起身。白芸似乎对此还挺高兴,抱紧杨峰的脖子,小脸靠在他的面前,笑容真得就如蓝天上的一朵白色的云彩一样,纯净无邪,又美妙无暇……已然如同冰雪消融的山川一样复苏的少女,身上飘散出淡淡的幽香。那是女孩子身体上最纯净的体香。就和她的笑容一样澄澈清新,却也很美妙诱人。这幽幽香气让杨峰很享受,也让他很快醒过神来。他愕然了瞬间之后,在心里对自己刚才呆滞的表现进行了充分的检讨。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阅女无数的极品色狼好不好?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的笑容就给看呆住呢?不过……对于白芸忽然就叫出来的这么一声称呼,杨峰实在是有些无语。你说你叫我什么不好呢?叫一声哥哥?大哥哥?或者问你是谁?抑或是大喊一声色狼?流氓?这些都可以啊!但你突然一睁眼就叫我一声相公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你可是白凌云的妹妹啊!俗话都是这样说的,朋友妻,不可……诶?妻?朋友妻?你也不是白凌云的妻子哦。你是她妹。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啊。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妹……朋友妹不客气!没错,就是这样!杨峰的思绪一通发散,色狼本性就要展露出来,可这时,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眸子,一份幽怨的小眼神……那是果果的眼神……杨峰忽然就打了个冷战。好像……还是不欺,比较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