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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之后,热闹的病房就逐渐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没有了电视声,没有了聊天声,有的就只是酣然入睡后的均匀呼吸声。如此寂静的环境,是最最适合睡觉的。但也正是因为太适合睡觉了,对于我来说,才会感觉格外的痛苦。
虽然我知道,没有了输液,父亲的所面临的潜在危险已经降低了不少,但我却不能保证就一定没有危险。我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随着倦意地不断袭来,床铺的诱惑也就越发地明显。对于我这样连续好些天都没怎么正常休息的人来说,抵挡这样的诱惑就显得尤为艰难。
眼皮越来越沉重。特别是在刚刚给父亲打食之后。正是因为父亲不需要用嘴进食,而且每次我都将汤汁的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所以晚上,每次打食我都是悄悄地进行,并取得了没有一次将父亲从睡梦中惊醒的辉煌战绩。打食的时候,有事可做且小心翼翼,自然就不会感觉瞌睡。但一旦这个繁琐、细腻的劳作完成之后,随着心态的放松,加之时间还很宽裕(一小时之后,才需再打食一次),于是我身体内的瞌睡虫子就开始活络了起来。
起初,凭借着自己坚强的意志,还可以勉强抵挡。我竭力地支撑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尽力保持着双眼张开的状态。后来,不仅眼皮变得如山般沉重,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自己无比坚强的意志,似乎在强烈的诱惑下,变得越来越淡薄了起来。即便是我极力抗拒,好像也难以阻挡。渐渐的,双眼张开的状态变得越来越不明显。终于,上眼皮跟下眼皮完成了第一次胜利会师。
猛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堕入了无底深渊。在自己处于迷糊状态的头颅以极快速度下坠的过程中,我突然惊醒了。紧张加羞愧的我,第一时间抬起了依旧迷糊的脑袋,十分吃力的抬起重得难以形容的上眼皮。对父亲的关心,成为我驱散睡意的最强兴奋剂。在无比坚强毅力的支撑下,我使劲地甩了甩无比沉重的脑门。然后站起来来回走动了几次。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每走一步,我的意识就会清醒一分,眼皮上的重量也随之消减一分。当我感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之际,就再次坐到了父亲的床边。当然,即便是在来回走动的时候,我的眼睛也在时不时地扫描着自己的父亲。
再次坐下来之后,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懊恼。我怎么能差点就睡着了呢?万一真睡着了,父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那该怎么办?难道,我对父亲的爱还不够深?要不,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又怎会打瞌睡呢?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就对自己充满了深深的责备之意。
在懊恼和自责之中,我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意识突然一紧。不好,打食的时间到了。该死的!我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差点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