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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的回答,父亲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受父亲的影响,我心中的担忧也淡化了许多。不管父亲是如何打算的,但,我却无比珍惜这再为父亲奉献最后一次的宝贵机会。即便是父亲在亡故之前,依然在百般为弟弟着想(省钱),我也绝不在乎。因为,我乐意为自己的父亲花钱!为自己的父亲花钱,那绝不会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荣耀。
面对不久将至的死亡,其实父亲和我都应该是心情压抑的。但,在后事花费问题达成共识之后,无论是父亲还是我,竟然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情。因此,接下来的谈论,就显得格外的轻快。
父亲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因此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父亲交代我,一定要为他准备木棺而且必须得土葬。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于父亲的要求,无论合不合理,我自然都不会拒绝。
这一次,父亲确实表现得很反常。因为,父亲是个话不多的人,一次性与我交谈如此之久,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不过,这次却绝不是什么回光返照。但该交代的皆交代清楚之后,父亲就再次恢复了以往沉默寡言的本色。
自此之后,父亲就几乎没再怎么说话。虽然我坚持没有将“晚期”以及“不到一个月”等更为可怕的病情透露给父亲,但已经自知必死的父亲,在最后一次与我交谈后,就只是一味等死。父亲的精神虽然没有完全崩溃,但我能够看得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本能。其实,如此糟糕的局面,我早就预料到了,但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我知道,父亲真的已经没多长时间了。
我一边没日没夜地照料着父亲,还一边筹划着各项白事的准备工作。当务之急的就是棺材的事情。我让人将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木匠老同学找来,将木棺的标准交代之后,就请老同学以最快的速度帮着将木棺给赶制出来。当然,所有的费用皆由我来出。即便是没有父亲的嘱托,那么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很难厚下脸来对弟弟开口要钱。
值得庆幸的是,木棺终于在父亲过世之前赶制了出来。当父亲亲眼看到那巨大巍峨的棺材之时,死气沉沉的神色之中终于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澜。搀扶着父亲的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父亲那行将就木的羸弱身体中所迸发而出的汹涌澎湃的喜悦之情。好一阵激动之后,父亲的情绪才渐趋平静。之后,父亲脸上那沉沉的死气中就又多了些许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