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春末,率二十五万荆州军队和十万民夫在益州北部与三十万西凉董卓大军相抗,以两万人伤亡的代价,将董卓诓入益州,断其出路,让他困于川中。
向东,虽长江自蜀出川,但由白帝至夷陵近一千里水路,一路水流湍急,险滩无数,除有紧急事务,否则绝少有船只出入,或时而有一些胆大的商船敢于犯险。但二十多万大军想出来,首先川中没那么多船,要想由此道出来,以益州现时之力,没个五年董卓休想,还要担一不小心全军覆没之险。北出剑阁,外面是先是百里的沼泽,然后就是丁原的地盘,现在韩隧道章也在那里,董卓过去,谁都得防着谁,以他们那种关系,他走着绕回去攻取天水,这八百里地,必是举步唯艰。此去南中,先不说道路崎岖,山脉众多,光是那些彪悍的南蛮人,董卓就得掂量掂量,往西,太过遥远,各种记载中只提过那有强悍的部落,和高过白云的群山。绵延千里的巴山,毁坏多时的栈道。董卓想出来已好比登天。
计划的极其周密,执行的也非常完美,本来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和战役的名义指挥者我可以很高兴很骄傲,但是现在,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被骗进去的不是董卓就好了。
头有点涨,脸有点僵,毫无表情的来到蜀山关,我看到的是关隘还没有建好,而军镇已经建得差不多了。稍微镇定下来的我,让他们加紧完工,这样蜀中百姓外出逃难也有了去处。
姐姐宽慰我说董卓还要靠那些百姓养活,他不会对百姓怎样。我努力挤出点笑容。我也希望那样,如果是那样,那就希望益州的那些官吏别和董卓过不去,赶紧献城为上。想那董卓残暴,黄巾之乱后天下皆知,益州没人敢当其锋吧。想想心裏也就慢慢轻松起来,快到襄阳时终于又被姐姐哄出了笑脸。
老师顶着正午的夏日,亲自出城四十里来迎接我们,让我们很为感动,赶忙下马叩拜老师,不过师父撇撇嘴没有和我们一样给老师行大礼,老师笑着将我们全扶起来,和我们一起回城,问长问短,师傅忽然凑过来和我说,别感动了,你们老师来,主要是为了讨好你们师娘,你看他似乎没和你师娘说什么,却在别人那里装作问他老婆有没有这样有没有那样什么的,很关心的样子,这一手厉害啊!你师娘当时就是被这猴的这手给欺骗了,才嫁给他的,你看今天又玩了这么一手,今天晚上……师父说到这裏忽然停了,我还要追问,他又打了我一下脑袋,叫我小孩子别问。我相信老师就是师娘没来,也会来接我们,只不过不会问师娘的事情了。老师没来问我什么,因为,整个作战过程他全知道,董卓进蜀,兵发凉州,回来这些事情,姐姐全部替我写了表奏,老师估计连我心情不好都知道。只是和我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不过我没有休息,只是回家洗去这十几日征尘,出来换去那一身的盔甲,换上了一身官服,不过在姐姐的监视下,我很不情愿地把胡子给刮去了。然后,姐姐上下打量我一番,觉得我还行。不过没见到孔明,姐姐也有点魂不守舍的,子通告诉我们,孔明想我们想死了,老是缠着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没告诉孔明我们今天回来,还在侯府由师娘他们照顾,让我们自己快点去给他个惊喜。他要走时,我还拉住子通问了他洛阳二人的情况。
我立刻打算赶快去见韦老师,不过,姐姐拿着我的冠,一直堵在门口,因为我还是想把头发留成马尾巴,自从那次靠它赢了董袭后,我真有点舍不得把它再盘起来,但最后,我还是被扮得像个继承侯爵的纨绔子弟一般,心中甚不乐意。不过我怎么着说,也是个统军的大将,应喜怒不现于色。一路上,我还是装的若无其事。
“学生谢智叩见老师。”一看四周全是熟人,我也不用那么行大礼,唱了个诺。就赶快凑近老师坐下。姐姐倒还是按规矩完成了那一套礼仪,才在我身边坐下。
“子睿此战,保我荆州未受战火,存我荆州大军实力,又替我荆州扩疆千里,又困我荆州大敌。自此后,其他藩镇必另眼相看我荆州,如此大功,你叫为师如何褒奖你?”老师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老师容秉,此战虽为我所策划,但统军扎营,点兵布阵者为文栋兄,运筹帷幄,兼及巨细者为吾姊,阵前捉对,领军厮杀者为登,周玉,李真,胡玉君,陈鸥等人,孤身赴西凉,与丁原交好的为文正兄,领民夫日夜赶工,塞董卓于蜀中为子玉,子详,周仓等人,学生实无有什么建树。”我说的全是实话,我就会发命令,有时候还得有人来更正,我实在不觉得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
“此为名将之风也,正而无偏,直而无欺。”老师一向很顽固,他认定的想法,从来都没有人能挽回。虽然这样想,我心裏为他的褒奖之词还是甜滋滋的。
“不过老师,”我觉得有必要把这次的损耗也得给他看看,正好趁他心情好时,不过那本子我好像是放在身上了……姐姐脸无表情的将那我们统计纪录的本子递过来,我想起来我在家换过衣服,“这是这次汉中之战的……”我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本子,想了想就直接递上去了,然后在下面忐忑不安的看着老师。
老师的表情是有点惊讶,也稍微有些凝重,这次他把全权都交给我,没有过问,希望我和他们作战时,不要心有旁鹜。所以,我想老师心裏现在是不是有点想大骂我了。
“是稍微多了一点,不过,”老师又轻松起来,“不过,总算有了一个结束。而且,还如此的成功。大家今天就好好休息,今晚大家一起至草堂为子睿等人祝捷。”
在其他各人与老师陈述战役始终时,姐姐私下里对我说:“你们老师简直是没理由的偏袒,让你又少了一顿骂。”对此,我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汇报完了这次战役的所有经过,老师让大家走了,留下姐姐我和师父,与其他人相比,只有师父还是一身战时的戎装。
“师父,您尚未回家么?”师父一家住在我的新侯府,按说离州牧府非常的近,至少要比我们家到州牧府近,况且天气如此炎热,不知为什么不回去至少稍微梳洗一下。
“是你那帮同学劝我的,让我暂时先别回去。以免让那个宝贝孔明知道你们回来了。他们还想让你们去给他个惊喜呢。”说实话,姐姐的心看来已经过去了。
“老师,您应极为了解我,为何要准我挂帅西征。以师父,陈梁人一人就可担当此任。而我……”老师打断了我的话。
“子睿啊,有谁是一开始就会行军打仗,这次让你去,就是为了让你能锻炼至能独当一面,经此一役,你也确实提高不少。”
“如此生死存亡关头,亦能让我为帅?”
“好就好在,你听的进人言,不刚愎自用,你旁既有你师父和陈梁二人,我思必无忧矣。而这种大战经验又岂是与普通山贼作战可得的?”老师一句话点醒了我。他接着说:“此战,我荆州声势大振,天下诸雄不会再小窥我等。况我还有十数万大军,诸侯不敢妄动,我荆州当有一年左右之安生。天下间也立刻会传你平安风云侯的大名。”
“实际上也不必这么早让小子挂帅,黄将军和陈梁兄皆为壮年,让他作副将跟着学学就行了。”姐姐觉得需要给头脑发热的我一点冷静。
“银玲此言差异,今诸侯环顾,一旦大开战端,我们很可能要各个方向上的几个战场同时对敌,我们需要能统兵的将才,到时。我需坐镇荆州,黄忠去一路,陈梁去一路,你弟便是我荆州第三路,相较而言,汝弟能听谋士直言,能断生死之事,能体士兵辛苦,能激部将武勇,能有绝地妙思,为姊,当多褒奖才对。”姐姐称是,不过她也发现我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但是,子睿,”老师好像也注意到我的样子,开始给我泼冷水了,“你不太体恤民情,这一战损耗太多,确实让我荆州今年其他资用,显得捉襟见肘。”他又看了看我,“不过,你将大部辎重物品留于汉中,天水,对稳固我西北边陲,却也功劳甚高。”
“你分兵作战,还有些问题,你似乎显得过于自信,总是在你帅旗下兵嫌不足,其他地方则有过剩。作为统兵之将,此法似乎过于玩险。”老师又转换了语气,“但此,也表现出你心底忠厚,不愿意让他人犯险。”
“老师,怎么什么事你都夸我一下,再贬我一下。”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万事,皆有对的一面,也有错的一面,没有一件事,做出来一点缺点没有,或者一点优点也没有。就看怎么看了。”
“那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对错都由您说了算了。”我觉得我好放肆的说了一句。
师父击掌而笑,老师则无可奈何。幸亏我离老师尚有三尺之遥,否则,我的脑袋上非得挨一戒尺不可。不过,腰那里还是被姐姐狠狠一捣。
“非也,要看有利的一方面大,还是有弊的一方面大。择其一而断。”
“那就挑利大的,还要挑吗?”
“利大未必就是好,弊多未必就是差。”我想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利大有小弊,如此小弊我们很难解决,或无法解决,则弃之;反之,弊大未必难于解决。凡事,不可拘泥于此事之间,需放开眼界,观天下,诸多权衡。方可定大事。切记切记。我有一物送于你,闭眼伸手来。”老师冲我一笑。我自依言行事。心中还想,是什么东西。
“你中计矣!”随着老师的这声,手中一阵疼痛,急挣开眼看,左手上边多了一条红红的印记,老师手中拿着以前学堂的戒尺衝着我笑。“你这小畜生还真敢说,看你以后还乱说话。”
老师又和我说了几句,便嘱咐我们回去休息了。他命人从驿站请轻过来,不过,还是要师父留下。
“喂,猴,我还没回去洗漱一番呢,你怎么还留着我。”师父很不满的声音传来。
“不洗澡会死吗?就待一会。”
“我还没回去给家里人通个信说我回来呢?”
“子睿肯定会去你家。岂不正好。若惧弟妹怪责于你,我送你回去可好。”
我和姐姐相视窃笑,后面还传来几声师父的嘟囔,最后是老师的一句大声训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和姐姐赶快上马,我们想去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们的新侯府,因为,我们家的另一个成员在那里。
侯府门口的守衞显然认得我们,行了礼,便接了我们的马疆,我和姐姐则冲进府内。侍从官婢皆在前庭,正厅,问起孔明,他们言在后院玩耍。及至后院,忽见一女正在院中花丛中仔细寻找,没有注意我们的到来。我回头对着姐姐一笑,悄悄走近那女子,在其身后五尺处,忽然发言:“芸小姐是否在寻找小孔明。”
那女显然为我一吓,忙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又赶忙转过头去。“何来的纨绔子弟,敢来此处放荡轻薄,此地为大汉平安风云侯府第,岂是你乱闯之地,就请速速离去。”
那一转脸,明显就是黄大小姐,可那声音却像老了十岁一般,再想到她竟不认识我……
我慌忙跪倒在地,“师娘在上,恕学生谢智无礼。”
“请起请起。”这下师娘也有点慌,赶忙转身扶了我一把,不过她还是很快转回了脸。“我和芸儿正在找小孔明……”
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