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厅四周窗户都有敞着的,随着深夜的风吹动,屋内的纱帘幽怨地飘散,如一丝丝水上的不散的雾,涌动着阵阵波涛,不时掩没这个“他”,“他”有时会攫取一丝吹拂在身边的帘角,又随手用力的甩开,欲图挣脱这扰人的束缚,只是很快这层不散的雾又会继续悄悄吞噬上来。
见到眼前的情景,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他”先发现了我,“他”手按剑柄,右手撑着一个酒坛而起,就这样睁着一双俏目——只是布满了血丝,面泛微红地看着我,注视一番了,抽泣着,却笑着:“原来子睿……来了,姐姐没有去迎你……对不住子睿。”
她竟又哭了起来。
往前摇晃晃两步,仿佛一个趔趄,竟一垂头抢在我的胸前,就那样顶在我的胸口,手垂在那里,还挥动了两下,整个人弓在我的前面,我知道姐喝醉了,她似乎自己也知道:“子睿,陪姐姐喝酒……不,陪姐姐出去。”
随即,忽然她来了精神,头一扬,身子直了起来,挂着眼泪又堆上笑,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到门口,衝着下面的人便命令牵两匹马来。转身自己却又灌了一大水囊酒,说道出去慢慢与我一起喝。
看来酒是好东西,三叔的教诲虽然没有错,但是现时种种,如果清醒时不能抗之,倒不如用酒宣泄掉一些。只是终究还是要把一切扛起来,仅能在酒后寻求那一会儿的宁静和畅快。既然姐姐只是需要这样,我为什么要阻拦她。其实我本来就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有时候我觉得我早该这样冲出去了,不顾一切,比如以前在上朝的时候。今天我也有此一想,从父亲那边出来前,我就把那一套峨冠博带,宽袍大袖都褪了去,只穿了往日在越国穿的常服出来。现下,正好陪琪姐出去,还能避免路上“正好”会碰到的某些人。
只是想到自己曾经的“姐姐”,现在却是自己的平国夫人,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称现下眼前的她什么更好。想想自己少了个姐姐,上天却多送一个给我,况且,原本我的“姐姐”便是要嫁孟德的,却变成我的“亲”姐姐嫁于孟德了,这事件当真巧合之极。上天确实有些过于宠溺我。但如果真的想宠溺我,便让我和银铃一生隐居越地山林中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就好,却给我编排这许多事情。
出城按说要困难些,其实到城门前,我一直愁这个事情。但是“赵国长公主”和越侯同时出现,不得不让城门校尉破一次规矩;还有我的不停致歉,倒让这个城门校尉感觉受宠若惊。
不过我更是心惊,私下多盘桓了片刻,问那个校尉如何敢称我姊公主,却答曰去年腊月底新下的诏,外封之公侯以上之女皆可称公主,只需前冠国名。伯以下则称郡主,亦需冠国名及封地名。心下稍安,曾为司隶校尉时便知晓,只皇上女儿可称公主,刘姓封王便只能叫翁主。其下郡主,县主都安排甚详,不允逾次。私底下家里叫叫没事,这出去可是得按王法办的。
这次古制倒是复得彻底,我们大汉当真越走越回去了。若以为此举真能克复周礼,还能以礼仪制天下,当真幼稚得可笑。
南边两里地便是洛水,二人纵马片刻便到水边,冬天的洛水依然很宽阔,只是很安静,潺潺而下,静谧如女子的细语(注一)。姐姐一路笑个不停,近至水边,竟继续驱马下水去了。
我心裏一紧,拍马抢上前去,用手抓住她的马辔头。
“姐姐并不想死,只是想过得河去。你看前面山势中断,有伊水而出,是为龙门,说那里颇多神奇,想去那里看看。”她依然笑着看着前面远处隐隐约约的山麓,脸色全不似酒醉一般,只是这话有些酩酊未醒的感觉。
那日时近上元节,月色还算明亮,姐姐倒真似一个俊美绝伦的美男子了。
“龙门,明日兄弟陪你走上游渡口过去,今日便算了吧?姐姐如何想扮作男子?”我赶紧把话头转过,手下也没有闲着,牵着她的马便回到了岸上:“不过,姐姐这扮相可俊俏得很,怕全天下的父母看了都想要把女儿嫁你。”
“姐姐真羡慕你……是个男子……”她别过脸去,笑容微敛,轻叹一声:“若让我为一随便的世间男子,这什么公主名号我才不稀罕。”
闻得此言,我已有些明白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好就此事来说,莫若王顾左右而言他,而且罪人不如罪己了。心道:孟德兄,你可欠我一份情了。
“小弟不到二十,也娶了两个妻,虽然心中感觉难受,我却没有办法。只知道我须得去娶,娶回来却不知道如何对待,我也该死得很。”我心下黯然:“孟德兄三十多了,早已娶妻,有个娃也不算稀奇,姐姐如果不愿嫁过去与她人共侍一夫,我便再去找孟德说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过去给骂也是应该的,当当混蛋,也就当作兄弟的一种义务了。”
“傻兄弟,你说什么呢?”姐姐还是笑了,我却有些不理解:“还有,你如何还未到二十,我算着你该二十了,上次你到我们家不是……已经十九了。”
“那时不是嫌自己岁数小,都用虚岁,可自从当了越侯,却要按实岁算了,我腊月生人,出生便一岁,没有几日便两岁了,以前都是过一年涨一岁,现在却要庆生一次涨一岁了。所以,我这就要过两年十九岁光阴了。”忽然想到太史令朱大人说我二十时有大噩之事,却不知道是算我今年还是明年了,心中不免一紧,不过想想自己自断掌纹两次,估计只有天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情了,或许连天都不知道了。
姐姐笑了,言及十九岁便过两年,那不知道你的冠礼何时能办。想想笑笑,笑声中似乎透着心情也忽然好了起来。
“那姐姐对这事如何看的?”我陪着小心问道,趁着她现在还算开心,赶紧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姐姐应该是喝得有点高,自出来后便经常笑个不停,全不如往日在家中见到的有些正经的,以及和孟德兄在一起时的微微羞涩了,笑的声音也比以前有点大,让我有些不放心的四周看。
按说上元节这几日在洛阳外面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天子脚下,还碰上过年这段时日,有什么盗匪山贼也该安心在家中寨里过点消停日子才对。
何况城外还有巡逻的队伍,月色不错,看到水边有二人形迹可疑,自然要过来盘查了一下,显然,他们也立刻就走了。
奇怪,他们也喜欢尊我为平安风云侯,看来这个名号的名气要远大于越侯。自己想想也是,当平安风云侯时候出的那些事当真契合我这封号中风云二字,只是和平安扯不上任何关系,虽然我的两位夫人的诰命封号凑在一起便是平安,上阖也曾更名平安,除此两样,什么都称不上这两个字。
姐姐等那些巡逻的马蹄声慢慢远去,才幽幽提到:“心属之,亦恋之,却难堪之。”
我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让姐姐难堪,来之前在潭中便知道了。这丁氏一族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把孟德兄的父亲说服,不先忙着操办赵国长公主和他家儿子的婚事,却把丁氏先迎了进来。孰轻孰重,这老爷子心中怎么都没有计较。
“孟德兄却如何说的?”我想孟德兄该给姐姐个说法。
“他说儿自幼丧母,丁氏视若己出,且此儿已十岁有余,不便以我做母。故纳而为长儿之母也。”
丁氏本为冀州大户,族内人才济济,在几大诸侯中都有为官者。孟德十几岁的时候便有一个妻子,比孟德兄还大着几岁,这倒是正常的事情。可惜早年亡故,遗有一子。自后,孟德兄一直忙于各种官场事务,一时并未续弦。这丁氏本为冀州大户,族内人才济济,在几大诸侯中都有为官者。却偏有一女一直照顾着此儿,只当作婢女乳母一般,其子与其甚厚,曹老爷子〔曹嵩——作者注〕也不能算作薄情寡义之人,丁氏族中长者一提这事,曹老爷子便答应了。
这番说来,听着话语,显然姐姐并不以此为忤,但姐姐这表象却又不是能释怀的。
“姐姐忧心何事?”
伊人长叹一声,仰着俏脸,看着明月。这日月近圆轮,只少有缺憾,不过环绕月外有层光圈〔月晕——作者注〕,还挺好看的,若不是得好好劝慰姐姐,说不准我还会躺在草地上,慢慢欣赏。
“孟德多情,恐不能专,不知何时移情,若之奈何?他人若何,琪不能管,若我为男子,当与自己的心爱之人共守一生,其中如何能插|进她人,便如我们父母那般。”这番后面半句很是有些豪气,眼睛又看向我,我本有愧,这番看得听得我羞愧难当,让我只得低下头去。
“别不好意思,听母亲说了,那日在广信晚宴上的光景,我觉得你真的很可爱,手足无措,傻乎乎的,你不知道世间多少男子以此为福么?”姐姐忽然又带上了笑。
“弟实不知福从何来也?”我这说的是实话,只能带上苦笑。
“那你且与我从实招来!”姐姐笑声立止,语气亦忽然一变,变得极为锋利,却也岔开了前面那些让我难堪的话:“你与银铃,佩姊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其中莫大隐情。绝不似你以前所说的。”
原来姐姐并不知道我的所有事情,父亲可能也还隐瞒了很多事情与她,这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了。而她所知道的还是我当年撒谎说我为胡人之后那段,那个故事里可没有佩儿什么事情,而佩儿和她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这可麻烦得紧,想编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编起。但心下对于避过前面心中之顾忌话题感觉解脱了些,心情也稍微宽了。
“此中隐情,只因牵连甚广,恕弟不能如实禀告。望姊见谅于弟。”赶紧鼓弄玄虚,实为上,当下立时正气凛凛,肃容以告。况且,如果真是如我所虑,琪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然身亡,而我们之间竟是真正堂姐弟的关系。我的身份事小,这许多年都过来了,也没有什么,不如让她一直保留一个没有缺憾的家的念想,莫若为善。哪怕她当我蛮子,也认了。父亲母亲可能也是怕让琪姐心中多负担起这个事情,故而绝口不提。
姐姐左看看我,右看看我,半晌有余,应该是觉得我不像个奸恶狡诈之徒,这追问的心思也就退了,只是伊人不能释怀,所以又唠叨了一阵。
“我总觉得奇怪,你自从去越国后,母亲总是心神不宁,常挂念着你,总要去越国看看,但是心情却快活了很多。父亲也总是心情大悦,逢人便提你,子睿吾儿长,越侯犬儿短的,往常你往来几次,皆并无此种种。”那是自然,我心中暗笑。
“我总觉得有些问题,可是问了,无论父亲还是母亲都笑着,要么缄口不答,要么敷衍过去,更有顾左右而言他者,岂不令人生疑。”父母都没我这般急智,若有几分,也不至于如此令姐姐生疑,可我这急智也不知自何而来,或许是我从生下来几日起,便一直在危急中度过吧,老天看我可怜,便赐了我这些。
“这裏我倒知道些,在越国的时候母亲便和我说了,还不是指望着我能有时间,多与我那两位夫人共商榷,关于赵越两国继承人之事。”我故作愁眉苦脸状,差点惹得琪姐提鞭来打我。
我也不需躲,姐姐鞭子提到一半便笑得弯下了腰。
不过她还是很快肃容与我说道:“那佩姊姊着实有些可怜,弟当多与之排解,多抽点时间陪陪她。”
“姐姐何出此言,莫非还有什么弟不知道的?”心中料定是那日佩儿为救我与姐姐剑下说的那番话。
“那日,佩姊姊与我叙话,说你们是指腹为婚,你为履父母之命,便誓与她不离不弃。但说你心中所爱并非是她,虽然你坚持先娶她,但心中始终放不下的却是银铃。所以,才极力鼓励你去寻银铃姐。言语间,显然也颇是心中酸楚,却始终对我笑脸相迎。其实,我倒不明白了,为什么佩姊姊似乎以前一直没有见过你,却对你如此情深意重,她似乎对名利看得很淡,又没有怎么见过你,如此倾心于你,这却是怎么回事?这裏定有什么隐情。我思前想后都不得其解,或许佩姊姊……”她没有说下去,怕是伤了佩姊姊,我却想着那日佩儿是为救我,才这般说的。况现下我心已分两半,一归佩,一归铃。这撕开心的难受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越国后宫的幸福和痛苦也就我自己能体会。
“哎,还是不提这个吧。”我趁姐姐的迟疑,岔开话头,“姊姊与孟德兄之事当如何?”
“诸侯之聘,期为半年,到时我便过去。以后,我也效于軍中,与红袖将军一般。还能随时与孟德一起,自然不能让那些凡俗脂粉抢走孟德。”姐姐倒是有些男子脾性,怕是从小父亲教导她,却骗她说要将上阖传于她历练出来的。但是心中却安定了很多,看来姐姐已经想好,只是心中还有一股怨气不得发泄,却和我一番谈吐疏解了些。我自然要找点其它事情谈谈,让她彻底排解了这些为上。
“周玉还要我好好感谢于你,说若不是你,她决计管不住那帮老娘么……”我忽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脑袋缩了半寸,自然我依然缩不进去。
“哈哈,这词却不知谁教你的,听父亲说你手下颇多黄巾归降之人,和程老木那般。子睿以后可得小心点,别在公卿夫人面前提到这个词。”
“嗯嗯。”赶紧应承下来。其实心想,还教训我,你叫程远志那叫法,也不适宜让人听见。
“你说,孟德以后会和父亲或者你打起来么?”姐姐却忽然提到这个事情,当真让我心裏吓了一跳:“这次立储,据说父亲和孟德还有你老师的意见就一直不合。”
“该不会吧?”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立时把这个棘手问题扔回去,不过语气得稍微变化点:“若真开战,姐姐帮父亲和我还是帮孟德兄?”
“谁有理,我帮谁。”姐姐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却忽然开始认为不尽然。
姐姐似乎感觉我有些心事,便要说话。忽然一阵马蹄声伴随一阵谈笑声逐渐聒噪过来,不消片刻,就见几个猎装少女就在我们身边勒住了马头,就这样看着我们,正如我们看着她们。
她们一时倒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们,我则在猜她们是不是周玉手下的。不过如果是,她们该认识琪姐;而且如果她们是,似乎这个时节她们也不该出现在这裏。
她们忽然开始笑嘻嘻地交头接耳,一种叽叽喳喳颇欢快的小鸟般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含含糊糊听不太清楚,似乎是说这男子好生俊俏。
刚想得意,忽然想起背后姐姐打扮,便明白了这称赞应该与我无甚关系。
“你们这些女子好生无礼,二弟,跟着为兄走。”这人倒挺道貌岸然,声音还故意压低了很多。你若是女子装扮,说是我姐姐,我无甚话说,原本就比你小了二十多天;可你做男子打扮,便比我显得年少多了,声音也不如我的深沉,也要占着便宜不放,但嘴上还得诺而随之。
“哦,这小俊哥还是这个傻大个子毛胡子的兄长。这倒有趣得紧。”她们倒没有什么纠缠,嬉笑一番也骑马走了。
我却有些伤自尊,什么叫傻大个子毛胡子,一摸摸,着实颌下是有些堆积,我这应该是继承自老爹,老爹便是一脸浓密的大胡子。
我问姐姐这些是些什么人;答曰不知,不过猜是刘氏宗亲或者权贵豪门家的小姐们。我说这半夜她们这些女子如何还在外面瞎逛;答曰这干人无所事事,整日整夜游玩嬉戏,玩累了睡,睡醒了继续,男子多在宅中饮酒作乐,拉婢女寻欢,或者就是出去打猎,溜狗撒鹰;不过这几个女子也如此,着实有些不同,不过过年时,情况会有些特殊。我说,估计和姐姐一般性情。惹得这女子一鞭子重重打我马屁股上,痛得那畜牲撂着蹶子一通狂跑,险些将我掀下,此人随后慢慢追上来,倒是心情好了许多,而我自然不敢再乱说。
这一段往西边跑了许多,进入一处树林中,与月下的草地上不一样,立刻黑了许多,空有一斑斑月光洒落,只能依稀看出身边琪姐姐的一个轮廓。我有些担心,手不自觉按在腰间垂下的笛子上面。最终还是建议,我们回去,至少到草地上,那里月光明亮些。
不过姐姐似乎并不发怵,应该是喝得没什么数了,不知道害怕,只管任马慢慢往前在林中寻路。哪怕是几只有些恶毒的老鸦嘶鸣了几声,仿佛非常厌倦我们的不请自来,也不能把这胆大的丫头喝停下来。
“这裏黑了清静,我正需要清静,莫说此地为天子脚下,即便真的有强人,我和你打将出去又有何难。你我都是统兵之人,怕黑者岂非惹人笑话。”你倒放心,若我一人还好说,我还真不放心你,而且你老弟我从小还真有些怕黑,这个毛病,我想当然地归咎于银铃,她便怕黑,我还很小的时候,便老在我面前说,黑处有如此如此的邪魔妖怪,叫我也不要去黑的地方,及至大了,看见黑的地方依然有些发怵。看她继续往前走,心中越来越不放心,自己先勒住了马头,“姐,我们回去吧。”
“君竟见轻与姊乎?”这话文绉绉听着耳熟,奉先兄似乎说过这么一句,那次我连回答都来不及。
“不敢不敢,只是,这路弟着实不熟识,也不知道去往何处。若是迷路了,很晚回去,父亲不责罚你,我却少不了一顿骂。况且明日,弟估计少不得一阵折腾;更何况不能早些回去,父亲也必会命人来找,岂不更麻烦。”这次倒是有时间回复了,而且这个理由也是很合理的。
“且让姐姐看看弟弟的本事。”忽然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从姐姐那个方向飞来,自己还没有想到什么,左手执笛便从前面划过打落该物,听到一阵水声闷响,想是姐姐扔了那个灌酒的水囊过来。
“一个酒囊也把你吓成这样,接都不敢接,子睿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名声。”伊人非常得意,看着前面一个黑团扭动,听得马微微嘶了一声,似乎是拨转了马头。
“夜黑物疾,目不明物,宜击不宜接。”心下放了心,便下马在地上摸索那个水囊。
“怪不得父亲说你有大才,危急时刻,还考虑如此周详。”姐姐捧假了,这个估计个个的都会这么办,只是未必个个都能来得及击开水囊了,以及不是个个都能如我这般瞬间编出一个充分的理由。怕姐姐还以为我是想好了才动的。
终于摸到个鼓囊囊的家伙,直接提了起来,感觉这阵聊天倒真有些口渴,喝些酒权当解渴了,便拧开盖喝了一口。
“好了,姐姐,我们先走了。”随即飞身上马,请她一同回去,还把她让在前面。
出得离林远处到一处空旷地方,请姐姐停住。问姐姐带了几个水囊,答曰一个。我递过去,问她,是否这个;姐姐却说,水囊能有多大区别,月光也非如此明亮,何能细细分辨;便随手接过,也喝了一口,忽然间水囊落地,咕嘟嘟流了一地。
她便和我一起看向那团黑压压的树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