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里面，小二不紧不慢地将礼数做了个周全，给她们上了茶后，一个穿着黑衣服带黑斗笠的人拉开了门，进来坐到她们对面。“也什么想知道的，二位可以问了。”男人声音低低的，道：“线索值的价钱我会知会你们，付了银子就能拿到情报。”蘅芷点点头，想起门口男人的话，问道：“兰国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斗笠下的男人奇怪地睨了她一眼，道：“我们陛下亲自出征不出半月就攻下来不少兰国的城池，攻到了京城脚下却退兵不入，如今已经在回朝的路上了。”蘅芷捏了把冷汗，她是兰国公主，兰国形势不好，她也要受牵连的，要是宋国皇帝真攻下来京城，她就连家都没有了。听他说完蘅芷才舒了口气，继续问道：“对兰国公主的事，你们这里知道多少？有什么说什么，我全买了。”男人沉默了会儿，语气不善地抬头看着她，“姑娘是存心来捣乱的？”蘅芷愣了愣，十分无辜地道：“为何这样说？”“兰国开国这么多年，皇上一无所出，连皇子都不有一个，哪来的公主？”男人有些愤怒地起身，“要是没别的事，请二位离开吧。”说完他推开门，冲着外面的打杂说道：“离歌，送客。”蘅芷一听，瞬间仿若天打雷劈。呆呆地一动不动。没有公主，怎么会没有公主？穆华楠到底还是连身世都骗了她？当初听他说关于身世的事，她也并没多大感触，只是默默记下了。到头来也是假的？叶凤见她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就见蘅芷垂着眸，嘴唇喃喃道：“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公主……”想来也是可怜，蘅芷从一开始就让她打听兰国公主，如今她也听闻兰国居然没有公主，想必这纸儿姑娘现在正遭受什么打击，估摸着是被人蒙骗了。“我们先走吧。”叶凤扶着蘅芷，跌跌撞撞地出了厢房，临走前，蘅芷不死心地抓着一个人的衣角，问道：“兰国当真没有公主？”那人嘀咕了句什么，拉开她的手，“兰国皇帝没有子嗣的，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太阳当空，蘅芷站在闻风阁门外，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叶凤不知说些什么好，看样子今天是不能选铺子了，于是她将蘅芷带去了不远处的茶楼。一路上蘅芷都没说话，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四处。“小二，上壶龙井。”寻了偏僻的位置坐下，叶凤吩咐到。小二应了声便下去准备，叶凤回过头看着蘅芷，“你也别太难过了，兰国没灭，皇城也还在呢。”蘅芷点头。还是从死胡同里绕不出来。没有公主，那她到底是谁？她觉得不陌生的人，一个穆华楠，再一个就是翎羽，前者居然是个骗子，想来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妻子。后者自从离开了老宅就没了消息，暂时不知是好是坏。但凭他半夜三更来告诉她离开穆华楠，蘅芷现在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见她又不说话，叶凤给她倒了盏茶，义气道：“没关系，你以后就跟我混好了！咱们两个搭配，美容院肯定能越干越好的！”“到时候我们不愁吃不愁穿，过上神仙般的日子。”光是说着，叶凤就眼冒金星，好像伟大梦想已经实现了一样。缓过神来，蘅芷叹了口气，点点头。现在只好先跟叶凤一起捣腾铺子，好暗中打探翎羽的消息了。“你们听说了吗，宋国军队已经抵达边境了，要不了几日陛下就能回朝。”“说来也奇怪，这陛下毫无征兆地带兵伐兰，攻到了京城，却又急匆匆地回来了。”几个男人摇摇头，随后没了声音。蘅芷循声望去，不免腹诽，觉得这宋国陛下属实脑子有问题。一会攻一会儿不攻的，难成大事。轻轻摇摇头，叹了口气，蘅芷抿了口茶水，将目光转向外面。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刚好能一睹永乐街的繁华。虽然听着这皇帝难成大事，可这外面的景象却是百姓安居乐业，一副国泰民安之相，倒是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正想着，蘅芷就被街上一片喧闹吸引去了目光。人群渐渐围出个圈来，中间跪着一个姑娘，手里端着一大块木板，上面写着什么。蘅芷抿唇，招呼叶凤往那边看。“唉？”叶凤盯着姑娘身后的铺子，若有所思道：“她不是要卖身吧？”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叶凤拉了她就出了茶楼，往街道那头走去。拨开人群，他们站在了女孩儿正前方，看了木板上文字的意思，大概就是卖铺子葬父亲，因为需要的银子急，求个好心人高价兑下铺子。看完了，蘅芷跟叶凤悄悄退到一边。“你现在有多少钱？”蘅芷问道。“你要买这铺子？”叶凤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太认可的模样。这铺子地理位置挺好的，坐北朝南，也正是人来人往最繁华的地段。只可惜经营的是衣裳生意，与她美容院的需求不太对口。她本想最后兑下一家脂粉电容，也好改造些，再不济就兑点心铺子，东西吃光了，桌子一搬就能改美容院。蘅芷点点头，“这么好的地方，还便宜出售，没有不买的道理。”“这条街生意都这么火爆，说不定你回头什么都租不到，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蘅芷劝解道。叶凤讲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蘅芷转了转眼睛，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你想，这衣裳铺子也挺好的，到时候改一改，我们做完美容上好妆，再给客人选上一套适合她的衣裳卖给她，岂不是又赚了一笔？”听见更赚钱了，叶凤眼底一亮，欣喜地看着蘅芷，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贵人！”接着她就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银子，加上银票和碎银，好像只能凑出一百多两。可那姑娘的木板上，写的是三百五十两。犯难地咬唇，“所有钱加起来，还差二百两左右。”蘅芷点点头。她看过叶凤的小金库，不用想都知道不够。“我给你垫上。”蘅芷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起身走到了人群中央，留在叶凤在原地发呆，纸儿说，这银子给她垫上了？蘅芷安抚了地上跪着的姑娘，痛快地将人扶起来，进去大致看了铺子，给了那姑娘半袋金叶子，换了地契，蘅芷赶忙叫叶凤进屋来。为了不惹人注目，换完了铺子，二人就在店中关起了大门。叶凤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扑到蘅芷怀里去：“纸儿，你怎么就这么好啊！”蘅芷嘴角一抽，将她拉开了些：“钱留着也没用，我现在漫无目的的，不如就当投资了。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你赚了钱可是要还给我的。”钱是她离开之前在穆华楠那偷拿的，现在想起那个骗子，蘅芷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多拿些。那么温柔一个谦谦君子，怎么就是个骗子呢！蘅芷又想不通了。叶凤连连点头。二人在店铺里稍微整理了一番，便回客栈将行李取了回来。数着里面仅剩的银子，叶凤开始研究制作脂粉。先前为了节约成本，她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酒都是她学了技术回来自己做的，如今拿来买些原料，做些东西也是不难的。二人在街上逛的起劲，路过一家做匾额的，叶凤还兴冲冲地进去让人做了“凤知美容院”的牌子，让人明日送去。殊不知街角的穿着珀色袍子的男人已经将一切尽数收入眼底，问道：“她到这里多久了？”旁边黑衣人低声答道：“今早到的京城，起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去了趟闻风阁，又去茶楼坐了会儿，在街上买了家店铺，然后就拉着旁边那个姑娘采买起来了。”宋君戍闻言皱眉。买了间铺子？这皇后到底怎么了，先前不肯跟他离开皇宫，无情捅了他一刀，他现在刀口都还痛着，跟穆华楠跑了不说，现在居然叶没跟穆华楠在一起。还独自回了宋国京城，打算在这做起生意来了？宋君戍觉得头痛，命身后的随从继续看着，自己先一步回了皇宫。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这突然走了月余，朝堂上下怕是要一团糟了，攻了兰国的城池，扩大宋国的疆土，接下来怎么治理也有待商讨。至于蘅芷那里，他暂且看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进了宋国，他还派人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等他忙得差不多了，就来找她便是。找到了蘅芷，宋君戍多日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蘅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往街角看了一眼，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怎么了？”叶凤跟着回头望了望，“咱们去前头买些杏仁吧？”蘅芷古怪地回过头，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