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听着孩子的呼声，蘅芷顿了顿脚，一抹娇小的鹅黄色身影便冲到了她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蘅芷微微低头看着她，绝情的话到嘴边又打了一个旋儿，咽回了肚子里。孩子总没做错什么。“谁让你跟来的？”宋子琳想了想，道，“是儿臣实在太想母后了，上次在兰国外头一见，匆匆而别，儿臣已经好久没跟母后说上话了。”蘅芷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她同行。“我已经不是皇后了。你莫要再唤我母后。”宋子琳皱眉跟她往前走，“母后，六宫之主的位置，不是您说不当就不当了，这里面的说法可多了。”真麻烦！蘅芷心中低咒，面上还不能发作，只道，“我要去京城，你要想跟着我，便喊我娘亲吧。”宋子琳笑了，从小在师傅身边，看着别的小朋友左一句娘亲又一句娘亲的叫，她只能告诉自己，她的娘是母后，才能骄傲地寻得安慰，但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娘亲！”宋子琳笑眯眯地道。蘅芷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身为人母是这种滋味。蘅芷仅凭着自己的记忆，出了宫门后七拐八拐的走着小路，才从人少的街道上拐进了凤知美容院的后院。她跟宋君戍生气，走的匆忙，连一身宫装都没来得及换。“这是哪里啊母后？”宋子琳进了后院，便左右打量起来。忽然想起来父皇，好像是在民间徘徊了几日才将母后寻回的，心下猜想，这应该就是母后容身的地方。“叫娘亲。”蘅芷揉了揉眉心。叶凤听见后院的动静，还以为是进了贼，连忙赶了过来，一看见蘅芷，惊喜地道，“你怎么从后门进来？这是皇后的凤袍？可真好看！”蘅芷轻叹了口气，“这一身衣服太过招摇显眼了，也是不得已才从后门进来，你先帮我找一件衣服吧。”“这是……”叶凤瞧着旁边个头不大的宋子琳也穿着不菲的华丽衣袍，迟疑地问道。蘅芷正想着怎么和她解释，宋子琳便笑吟吟地道，“阿姨好，我叫宋子琳，这是我娘亲。”叶凤先是点点头，宋是皇姓。随后瞪大了眼睛，纸儿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蘅芷硬着头皮点点头，“如果有合适的衣服，也给她找一身吧。”瞧着这对怎么看怎么像姐妹的母女，叶凤点了点头，去前屋铺子里选衣服。蘅芷则带着宋子琳来到她先前住的屋子，即便多日未住，房间也被叶凤打扫过了，十分整洁。让蘅芷意外的是，这个从皇宫中出来的公主，似乎对着一切很习惯。“可以跟娘亲睡一张床？”看着女孩眼底雀跃的神色，蘅芷不忍心拒绝，便应了一声。蘅芷皱眉看着床榻，又想了想宫中的床榻，有些怀疑的看着宋子琳，她真能睡得习惯？宋子琳很聪明，看出了她的迟疑，便笑着躺在了床上，“娘亲，我跟着师傅那几年，比这粗糙简陋的床睡的多了去了，不用担心我。”蘅芷抿了抿唇，敢情这孩子不是在宫中长大的？“子……子琳，”蘅芷别扭着开口，“你父皇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记忆的事情？”宋子琳可爱的小脸皱到了一起，“记忆？”随即她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惊愕地看着蘅芷。蘅芷叹息道，“我失忆了。”宋子琳想了想，很快接受了这件事，还嘀咕着，“怪不得。”蘅芷皱眉，“什么怪不得？”宋子琳撇撇嘴，“没什么。”叶凤推门进来，将两套衣服放在了桌上，“你们试试，应该是合身的。”蘅芷颔首，“最近生意怎么样？”叶凤顿了顿，“你们先换衣服吧，这个一会儿再说。”看她迟疑的样子，蘅芷便猜测是出了什么事了。换完了衣服，蘅芷走到前屋去跟宋子琳看铺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也没什么，就是美容膏买的太火了，别家胭脂水粉铺子纷纷消防，价格低廉，也不知道怎么就卖那么低，明摆着是要挤兑咱们的生意。”叶凤撇了撇嘴。蘅芷垂眸，商业竞争这件事是很普遍的。“你买来试用了没有？”叶凤怔了怔，摇头，“买来做什么？”蘅芷掐了下她的脸蛋，道：“美容膏是我独门秘制的，她们卖的价格低，功效作用上肯定有不同，就算她们利润微薄，少量多销她们也不一定及得上我们。”叶凤听了没有半点高兴，“可是不是富贵人家的妇人们就是吃这一套啊，她们买不到我们的东西，就只能找平价的替代品，那些铺子都不断货的，顿时抢走了不少生意。”蘅芷想了想，问道，“那你每次做的美容膏都卖出去了吗？”叶凤想了想，点头。她每次都按着蘅芷给的方法，拿出来固定的量来卖，还是有人买账的。“那就没关系。”蘅芷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明天把存货全都拿出来卖就是。咱们既然名号已经打响了，就不用再那样卖了。”叶凤欣然同意。她也一直觉得，美容膏赚钱虽赚钱，可这钱赚的太慢了。“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回这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准备在这里长住吗？”蘅芷沉默了半晌，道，“就是吵架了。我也不清楚，兴许长兴许短，看他什么时候处理完来找我吧。”叶凤惊诧，啧啧几声。蘅芷真是不一样啊，居然敢跟皇帝吵架。不过转念一想，她是皇后啊，能跟皇帝吵架的，也就只有皇后了。叹了口气，叶凤没再说话。皇家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搞清楚的。蘅芷问清了情况就回了屋子，准备跟宋子琳去街上逛逛，看见脂粉铺子卖美容膏就买点回来试。宋子琳一听，开心极了。她被迫跟着宋君戍回宫，在宫里闲来无事，闷的要死，今天随母后一起出来，还能去逛街，真是太好了。蘅芷拿了些银两，便跟宋子琳上街闲逛。她跟叶凤一起逛过街，可一人失忆，一人又是初来乍到，对京城不是很熟悉，但宋子琳就不一样了，她从记事起就不在宫中，而是在民间东跑西颠的，即便几年未归，也对京城熟悉得很。“娘亲，其实京城不太好玩，等有机会，我带你出去玩，那才是真正的民间，可有意思啦。”宋子琳一路上在蘅芷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妙语连珠，单纯美好的样子让蘅芷心情不错。“京城什么地方比较好玩？”宋子琳想了想，眼睛一转，“有一个地方，娘亲肯定没去过。”蘅芷疑惑，宋子琳就直接引着她往那边走。走过一条街，蘅芷看着匾额上大大的招牌，不禁失笑。宋子琳这个大宋公主，居然带她来赌坊。站在赌坊前，蘅芷有些迟疑。她怎么说也是皇后，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可宋子琳已经拉着她往里走了，蘅芷只好握紧了自己的荷包。她带的钱不多，是要去买美容膏的，要是输了还得回去问叶凤拿。天色不早，赌坊里的人尽是劳累了一天来解压的，几乎人挤人。这里女人很少的，两个人身形瘦弱，自由的穿梭在每个赌桌间。蘅芷东瞧瞧西看看，只觉得这古代的赌桌跟现在也差不太多，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赌坊只盈利不会亏损。两人停留在一赌桌前，蘅芷定定地看着猜大小的骰子，不出意外的，压的比较多的那边输了，接着赌输的人练练叹息哀怨。“娘亲，要不要赌？”蘅芷想了想，在下一局开盘的时候，见两遍的银子差距悬殊，便往比较少的那面扔了一两银子。宋子琳有些意外地看着蘅芷。蘅芷眨眨眼没说话。卖家动手脚的话，肯定不会局局让压得多的那一方输，在看着差不太多的情况下，也会让压得多的那面赢一局，避免赌徒起了疑心，自己也不会亏损太多。而眼前差距这么大，压得少的肯定会赢。果不其然，庄家打开盅，便是蘅芷压得一方赢了。蘅芷拿着手里翻了几倍的银子，拉着宋子琳往外走。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况且她们二人身份特殊，又是女子，容貌也太过显眼，不方便在这样的场合多做停留。“娘亲，你是不是来过赌坊啊？”宋子琳好奇地问了句。蘅芷摇头，“赌坊里规矩都差不多，不然怎么盈利。”宋子琳没说话，心里极其佩服蘅芷。想当年她可是在赌坊输了不少银子才研究出几分门道来的。娘亲真聪明啊。二人边走边逛，路过一家脂粉铺的时候，蘅芷走进去，问了美容膏的价格，买了一盒。跟叶凤各种花的美容膏相比，这家美容膏只有一种，相比之下就逊色了一些。掌柜认识叶凤，却不认识不常露面的蘅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