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季府便来人传话,说是季老夫人唤季幸雪回府一趟。这季幸雪的祖母可是个厉害人物,父亲是开国元勋之后,封一等国公世袭罔替,她的母亲是昭洵大长公主,论辈分是龙之梁的姑奶奶。所以,再算下来,季幸雪算是龙之梁八竿子打着一半的远方表妹。别瞧现下季老夫人脸上是和颜悦色的,可实际心里还是有些不待见季幸雪。毕竟,之前季幸雪那为了要嫁给炎域死皮赖脸的的劲,让季老夫人觉得羞耻。蘅芷也是想不明白,自己这都嫁出去了,也不给这位老夫人碍眼了,怎么还要唤自己回季府呢!她是不清楚这季府的情况,一重生就是直接嫁了人的季幸雪,又根本不回季府。所以,季府的现状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季府里就剩下三个孙女待字闺中了,那季幸雨是指望不上飞上枝头了,剩下的年纪又小,季老夫人生怕日后有着什么事被旁系族女捡了便宜,奉常府反倒吃了亏,再加上季幸雪如今又同丽妃走的近,这季老夫人才显得稀罕季幸雪似的。杨嬷嬷唤丫环搬来了椅子,又让丫环奉上了茶,蘅芷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端坐。“二小姐,这是昨个宋和侯府上特地让人送来的日铸雪芽。”杨嬷嬷如今倒成了个识时务的人,眼下眉开眼笑的,对季幸雪还挺客气,算她识趣,没打算仰仗着季老夫人来针对自己,为她那所谓的‘主子’季幸雨玩什么忠心复仇的戏码。“这可是贡茶啊!”蘅芷赶着说,赶着就闻到了那阵阵茶香,随后品了一口,不禁笑道,“这淡淡的兰花芳香,味甘而滋,气厚醇永,不愧是贡茶排名前三的好茶啊!”说完,蘅芷便瞧向季老夫人,笑问道,“祖母,那宋和侯可是太后的族亲,自然是能得的了这宫里的贡茶,可为何会送到咱们府里呢!”“这正是祖母唤你来要说的事。”蘅芷微微蹙眉,看着季老夫人,心中仔细的回忆着,可她的确不曾记得前世经历过什么与安和侯府打交道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重生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祖母请说。”“皇上昨个下旨,将安和侯晋封为安和公,并可世袭罔替。”“这是好事,只是,与咱们季府也没什么关系吧!”国公之爵本无世袭一说,可当年韦老国公病逝后,太后硬是要皇上下旨让老国公的长子降袭为了安和侯,还特准不需迁居封地,可世代永居京城安中。今个,他们国公府有了好事,反倒给奉常府送礼来,真是奇怪了!“人家是皇亲国戚,本是送请帖来的,可又讲究,便把太后御赐的日铸雪芽当做礼给顺便给送来了。”蘅芷会心一笑,念叨着,“这说白了就是在显摆,但却显摆的十分大气得体,这韦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其实,这回,他们面上看着是请京城内各府待字闺中的女眷去赴茶会,与他们府里几位千金打交道,实质上就是在为他家小公子选良配,再说白点,人家成了国公,自然前朝势力也得继续巩固,娶妻嫁女自然是最能促成仕途的最佳选择了。”蘅芷听着这话,随着点头应着,“是啊,祖母分析的是。”可刚说完,蘅芷便觉得哪里不对劲,急忙瞪大了眼珠子,抬头冲季老夫人喊了声,“祖母!您不会是想让我去吧!”真不知是该谢谢季老夫人还能惦记着自己,还是气愤她人想变着法的折磨自己,明知她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能想着要她去赴那国公府的茶会!“瞧你把祖母想成什么人了!”蘅芷眨巴着眼睛看着季老夫人,心思着,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还真不知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那……祖母的意思是?”“人家老国公当年就是府里的嫡出,这安和侯又是老国公的嫡出,那小公子也是侯爷的嫡三子,所以,人家要求高,这头一个要求便是要出自嫡系的名门贵女。”“可……”“你别急啊,祖母的意思是,你赴了茶会后,见了那小公子,便把你三妹说给小公子听,记得带一副霜儿的丹青去,也好让小公子瞧了你妹妹就稀罕上她。”说笑呢吧,明明说是头一关便要求要嫡系所出的名门贵女,季幸霜是三房所出,是庶出,就算是人家小公子不在意瞧上了,那长辈那边也断不会答应的,何必自取其辱呢!蘅芷只觉得可笑,瞧着季老夫人那样,心里当真一凉,彻底对这位本该是至亲的长辈失去了丝毫敬仰之心。凭她季幸霜也配嫁于国公府,可千万别去祸害人家小公子了。“幸雪!”“祖母!”蘅芷走了神,太夫人瞅着季幸雪眉眼之间的变换,就知道她心里不乐意,想呵斥,又觉得暂时不行。“祖母知道你为难,可你也要为你的父亲和哥哥着想,还有咱们整个季氏一族,这茶会,你必须得去,祖母也不逼着你去跟小公子给你妹妹说好,但望你带一副丹青去,找个机会让小公子便是了。”蘅芷心下一笑,冲太夫人问道:“只要把丹青让小公子瞧了便可以了是吗?”“是。”“好,明个我去。”…………皇宫内,太虚殿里,潭阳王果然再次提及兰国借兵一事。太子按照头日里龙之梁交代的话,在众朝臣面前说了一遍。可似乎潭阳王显得有些不太满意,太子像是看出了潭阳王的不满,“潭阳王,可是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潭阳王淡淡一笑,“微臣并无他意,一切且全听从皇上的旨意便是……只是……”太子皱眉,“只是什么?”潭阳王紧锁眉头,故作姿态,“只是这兰国边关告急,百姓苦不堪言,此等生灵涂炭之时,皇上迟迟不肯早下决定,只怕是……到时候会令人心寒啊!”太子看出潭阳王是故意在说这种蔫酸之话,“潭阳王,就是为了避免涂炭生灵,父皇才要好好思考,如何周密部署。”太子的‘周密部署’让潭阳王误以为,龙之梁已决定出兵帮助兰国,虽然太子多说了几句话,但也幸好没有误了龙之梁的计划。龙之梁的细作,其实早已安插在所有朝中大臣身边,自然也包括这个潭阳王。其实,龙之梁懂得何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只是他的这位胞弟是在不能让人省心。于是乎,龙之梁才趁着纯懿皇贵妃薨逝,演出了这场久病卧床不起的戏码,而他暗中则调遣了安君王,进行一系列的部署,为的就是一举歼灭朝中欲肆意作乱的乱臣贼子。安君王一个不为人知的君王,他不是姜国皇族,而是龙之梁暗中在姜国之外安排的一个心腹。潭阳王这边在误以为龙之梁准备借兵后,便展开了他的部署,几日后,龙之梁的亲兵出发了,大队人马赶往兰国,而潭阳王当真以为,他的时机到了。奉和殿,龙之梁的寝殿内,太子正和妾侍抱着小女儿来看龙之梁,祖孙三代寝殿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而就在这时,潭阳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寝殿。龙之梁见潭阳王来了,便知道他准备动手了,他极为淡定,“潭阳王,进殿为何不通报?”潭阳王一脸嚣张气焰,“通报?为何通报?再说寝殿外伺候的人都没有,谁通报?”一旁的海大贵上前呵斥,“大胆,见了皇上不行礼,潭阳王你该当何罪?”潭阳王眯眼看着海大贵冷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狗皇帝身边的一条狗罢了,阉人就是没根的贱骨头。”海大贵深吸一口气,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太子见势站起身指着潭阳王怒道:“潭阳王,你这是做何?为何不向父皇行礼,还竟敢口出狂言?”太子身边这位妾侍似乎胆量不一般,这种时候,倒敢说话,且还镇定自若的站起身,将怀里的女儿交给海大贵,然后看着潭阳王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潭阳王这显然是要造反了?看来,这宫里宫外上上下下,他多半已经部署好了,否则,他怎能这般狂妄自大?”潭阳王冷哼一声,那太子妾侍不由得啧啧啧道,“想来兰国借兵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阴谋诡计了。”这女子一语道破,龙之梁微微一笑点头,太子听着妾侍的话,感到十分震惊。潭阳王哈哈大笑,“太子啊,你瞧你这点出息,你连个黄毛丫头都不如,一介女流之辈都看出现在的状况,你竟然还自以为是,当真把你那太子的架子摆给朕看。”海大贵大喊一声:“放肆!”“太虚殿内,岂容得你如此猖狂?还敢自称‘朕’,潭阳王你可知你离死已经不远了。”“笑话,你个黄毛丫头,竟敢咒朕死,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潭阳王拔刀相见,瞧那女子自然心里有些害怕,太子挡在她面前,誓死保护心爱的女人,就在这时,寝殿外屋突然发出惨叫声,只见两个男子从外屋杀了进来,而太子看到那两个人更是心里倍感惊讶。潭阳王转身一看,自己带进来的几个人全被杀了,一怒之下与两人打了起来,可没几下子,潭阳王便被制伏了,他感觉奇怪为何屋外自己的人,竟然听到打斗声,没一个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