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套瓷器,由八只瓷壶组成,各个釉色鲜亮,胎体白皙,釉下彩绘的是八只形态各异的麒麟,有的咆哮,有的低头,有的飞驰,有的嬉闹,更有一只最大的火麒麟,张牙舞爪,脚踏火球,好不威武,一看就不是俗品。瓷器旁边还摆着一些小孩玩的玉制弹珠和小人小马,各个的栩栩如生。
这时仆人已经把茶端上来了,陈长青抿了两口,略带感激的对王勉说道:“有劳贤弟费心了。这一趟要经过几个府县,虽然贤弟不说,其中辛苦自然不小。要不是你嫂子忌日将近,定然不能让贤弟一个人前往。”
“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自家兄弟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二弟此行回来,尚未回家看弟妹吧。”
“没呢,反正都回来了,不着急。”王勉摇了摇头憨笑道。
“不着急?茶水也别喝了,你快快回家见过弟妹。我们这行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妻儿在家中整日担惊受怕,你归来还不去报平安,来我这作甚!明日我俩再一醉方休!”陈长青嘴上虽然下了逐客令,心裏却满怀感激,这些年若不是王勉勤恳有加,麒麟镖局也不会有今天的名头,依着他的心思,生意能够糊口即可。
王勉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那我先回去看看那个婆娘,改天咱兄弟在一醉方休。”
……
陈长青送别了王勉后,一个人回到卧室,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柄有些发旧的宝剑呆呆出神。
“文君,又到了你的忌日。五年了,每天我都如同在煎熬一般,我能隐去身上的灵气,隐去姓名,隐去那尘封的血脉,可是却换不回你。修者又如何?就算我修到化神,也无法唤醒冥河畔,你沉睡的魂魄。”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杯,辛辣的气息充斥了喉咙。
“再过十日云儿就满六岁了。今日我遇到一个老僧,他用偈语点化于我,要我早日将衣钵传给云儿,我怕那些人不久就要找上门来了。一会儿我就将血脉的力量封入他体内,再传他刀诀。不出十年,他必然继承我衣钵,到了那时,我散去修为,追你而去。”陈长青脸颊上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他已经不习惯哭泣了。
……
麒麟镖局的密室中,陈长青坐在一个黄色的蒲团上,陈云生坐在对面。他并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还在沉浸在和小友们嬉戏的情景中。
陈长青左手二指立于自己的膻中气穴,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闪电般飞出,游龙一样连点陈云生周身三十二处大穴。他双目青光乍现,透视陈云生周天经脉。
此时,一道红光从陈长青天灵冒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红光逐渐化形成为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直接奔向云生的眉心,一闪即入。陈长青不敢怠慢,双手急忙将陈云生的穴道放开,引导那股红光在儿子体内游走。
刚开始还依稀可见体内红色涌动,将血脉脏器照的一片血红,颇为诡异。慢慢地,红光逐渐稀释,没入周天一百二十八个穴道之中,尤以印堂为盛。陈云生周身上下如同点燃了一百二十八盏小灯,将密室照射的通红。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之久,陈云生只感觉体内热浪翻涌,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股股精纯的火灵气如同江河一般在他的奇经八脉中奔走不息,将他的经脉陡然撑大了好几倍。陈云生好多次感到难以自持,要站立而起,都被陈长青强制压住,整张小脸憋得通红,下嘴唇被咬出丝丝鲜血。
要知道这孩子生于忧患,虽然其父有偌大一个家业,但是真正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从小性格就坚毅刚强,整个过程竟生生的忍了过来。反观陈长青,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满面是汗,脸色苍白,背后长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显然元气大伤。
传功完毕,陈长青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让儿子退下休息,对于他来说,修行之事来日方长,大可慢慢学习打坐吞吐之法。陈云生现在还没有任何基础,虽然身负灵根,也需要循序渐进的修炼。陈长青并没有马上出密室,而是彻夜打坐恢复损耗的真元。
将本命法宝以真元之力封入别人体内这种损己利人的行为在修行界内并不常见。主要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种封灵奇术。当受封者和施术者之间经络,灵根属性不对时,往往会对受封者造成很大伤害,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爆裂身亡。
所封之灵元并不是马上可以使用的,要经过受封者本身的灵元同化,过程漫长之极,很多时候更有受封者无法同化封入的法宝就寿尽人亡的情况发生。否则那么多仙派的宿老、门主在坐化之时大可将一些法宝、功法用这种方法传给弟子徒孙使得自己的门派香火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