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西凉国的人愿意与否冬天都来到了,寒风卷积着雪片拍在天水城大街上的行人脸上,让人们将脖子缩到了温暖棉领子中。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场冬雪,还是因为天穹山的战事。这场本来只有修士卷入的战争,逐渐变成了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西凉国的子民们并不关心天下谁做皇帝,他们只希望改朝换代的时候不要生灵涂炭。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些飞天遁地的修士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所有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他们眼中都是恐怖的,很多人默默质问造物主为何创造人类之时,便要分出三六九等,让极少数人可以飞天遁地,更多人形则如刍狗。
自在宫内的气氛极为压抑,七彩琉璃盏下,一张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后,是惶恐的心,人们都在担忧,为的是自己的前程,而非西凉国的未来。正中的皇位之上端坐着一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鹰眼中仿佛燃烧着的两团火焰,他冷冷扫视着大殿中粼粼站立的几十位修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闭关不久,便遇到这等逆事。太子何在?对于此事,你作何解释?”
一个身着淡黄色绸衫的中年人走出列,诚惶诚恐地拱手说道:“回父王,千错万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将羽翼渐丰的天穹派铲除,为我们西凉国永绝后患,可谁成想天穹修士是如此的狡诈,谷思勤老儿更是奸猾无比,十三弟中了他们的奸计,陨落在太白峰,事已至此,父王要怪,就怪儿臣吧。”
玉衡真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冷冷说道:“你个废物一样的东西,可知道天穹派是那么好灭的吗?就凭你个酒囊饭袋也想拿下天穹派,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除去天穹上人化神的修为不说,你知道他是谁的弟子,他身后又有哪些势力。天穹上人是天旭老人的三弟子,而天旭老人便是当年威震寰宇的天玄门的掌门。虽然现在天玄门式微,已经找不到山门所在,但是天玄门的弟子遍布天下,就算常年不来往,香火之情总没有断,你分明是捅了马蜂窝。”
太子目视脚下,不敢抬头,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的顺着脖子流下,现在是寒冬时节,他竟然能汗如浆出,果真是心中惧怕他的父亲已极。
玉衡真人又骂了半晌,火头消了一些,沉声说道:“现在革去你的太子之位,命你去西凉国北地戍守边界,百年之内不得回还。”太子赶紧低头谢恩,灰溜溜地退到了原位。
玉衡真人接着说道:“就算你们背着我进攻太白峰,也要取得战事的胜利。为何会败得的如此惨烈?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全线阵亡,五百名寒星弩手有去无回,九尊玄火炮被毁,只有青龙营剩余百名老弱残兵逃回,九卿之中竟然陨落了三位,柴落尘,灵虚子和鬼道人,还在开战之前气跑了一个邱彦廷,我看九卿裏面只有他比较清醒。居然还有司天阁的一位长老阵亡,损失如此巨大,以后西凉国如何在青洲大陆立足?”说道生气之处,玉衡真人的手高高他抬起,重重落在左手的椅子扶手上,一声巨响回荡在自在宫中,大厅之中鸦雀无声,就算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会被人听在耳中。
“上官落雨,平素你也算是谨慎之人,你来说说,这场战斗是如何打的,你也是司天阁的元老,为何在优势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反倒输的一塌糊涂。”玉衡真人点手唤殿中的上官落雨回话。
上官落雨面色苍白,这到不是由于心中惶恐造成的,而是内伤未愈,他上前走了几步,稍显卑微的躬身施礼,说道:“此战落雨有负十三殿下的重望,丢了西凉国的威风,实在罪不容赦。不过十三殿下如果能够听从老夫和周合阳道友的劝说,又怎能得到今日的下场。若说今日此败,也不光因为谷思勤善于用兵,更多是由于司天阁自视太高,以为兵力强于对方,便放松了警惕,让对手的奸计得逞。此战老夫愿意担当首责,肯请陛下责罚。”
玉衡真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责罚过了太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且问你,当时咸州有难之时是谁做出回援的决定。”
上官落雨说道:“自然是十三殿下,只有他做了决定,我等才能执行,他对大军有绝对的领导权。”
玉衡真人叹了口气,朝上官落雨挥了挥手,示意他归位。接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东海钓叟身上,玉衡真人说道:“太子令你做百川的护衞,不知他陨落的时候,你在何处?”
东海钓叟急忙说道:“当日太白峰内层大阵开启,老夫急忙施展法术保护十三殿下,怎奈太白峰内层的四象杀阵极为凶悍,老夫的防御法器被穿透,殿下也被一阵火焰烧成了焦土。老夫自知无脸回来见陛下,但为了将殿下的阵亡的消息带回来,才忍辱逃回,望陛下降罪处罚老臣。”
上官落雨听到东海钓叟近乎无耻的言论,面上尽是鄙夷之色,虽然他不知道姜百川就是上官落雨亲手杀死的,但是只凭他没有回护好姜百川这条就可以断定,其中一定有猫腻。凭他元婴修为,居然会被四象法阵困住,说出去有谁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