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的事情知道了吗?”陈云生淡淡说道,语气中有种挥之不去的伤痛。
“知道,过些日子我打算回趟太白峰,去看看他们。”叶思寒淡淡答道,一来一往之间两人并不像分别了很久,仿佛是那种朝夕相处的人。
“薛离找你找的好苦,这你也知道吧?”
叶思寒咬着下唇,星眸闪动了几下,幽幽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南方渐渐响起极其猛烈的破空声,十余道黑影急匆匆向这边飞来,飞在最前的是苍月,他的遁法在沧澜衞中是最快的,紧接着是影间。
沧澜衞并没有一股脑地围在陈云生身旁,而是迅速把方圆十里的区域占满,有人负责警戒,有人负责近身的拱衞。十息之后,一件火红的飞梭飞至,一头红发的薛离从飞梭上跳下来,一把抓住陈云生的衣袖,说道:“你没事吧,姜无涯呢?”
陈云生微微一笑,颔首道:“慌什么,姜无涯已经死了。你看看她是谁。”说罢用手指了指离他不远叶思寒。
女子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时隐时现的泪光却出卖了她所有掩饰。薛离愣愣地看着对方,他曾经和叶思寒形影不离,并称寒离二人组,怎么会认不出叶思寒的样貌。
滚烫的热泪从他刚毅的脸颊留下,被一股火热的气息瞬间蒸发,在脸上留下两道永远的泪迹。薛离心中所有的悲苦,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迸发,心中的热浪排山倒海一般翻涌着,千言万语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涌咆哮,却偏偏被挡在嘴边无法说出,为此他的面颊憋的通红。
“你跑那去了?”过了好久,薛离才用力说出这样一句话。
“很远,很远的地方。”叶思寒小声答道,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女孩,但是他们都已长大了,再也不复当年的青梅竹马,再也没有那时的月下约誓。两个久未谋面的亲人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陌生感,两人都在竭力地找回当年的感觉,却发现那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更遑论重新拾回。
“我找你找的好苦,差点自绝谢罪,遇到师叔之前,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你的影子,闭上眼睛还是你的影子,弄丢你这件事如山一般压在我的胸口,压得我透不过气。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安然无恙。”薛离声声急促,如同一阵击鼓,诉说着这些年心中的悲苦。
“我,我被带离了青洲,经过西方的无边海到了紫罗。在紫罗的日夜中我无时无刻不想回到青洲,但是路太远了,直到三年前我才回到青洲,回到太白峰看过几次,但是那里早已物是人非,所以心灰意冷来到冷月国蛰伏。”叶思寒寥寥数语,勾勒出这些年奔波劳碌的情形,令人听着一阵心酸。
“当年在白虎神坛发生了什么?”薛离问道。
“先来了一群人,似乎是散修,用迷迭香将我迷倒。后来来了一个前辈将我救起,这位前辈性情乖张,虽然我百般哀求,却始终不肯带我回白虎神坛,就这样我被带着一路北上,途径冷月国,金沙国,进入无边海,最后到了紫罗。”
“哪位前辈?”陈云生插嘴道。
叶思寒嚅嗫了两声,答道:“前辈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曾经多次交代我不可以泄露她的行迹,恕思寒不能相告。”
陈云生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叶思寒虽然回来了,但是失踪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必然有些隐私要保全,这也不奇怪。
薛离接着问道:“那你又怎么到了罗浮宫?”
叶思寒轻轻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我在冷月国蛰伏的时候和红袖打过几次交道。这次趁着冷月国兴兵之际潜入天水城,想要杀掉当年的祸首,为父母报仇,顺理成章便来到了罗浮宫。”
陈云生看了看天色,月轮已经西坠,东边一抹飞红流转,天色将明,说道:“回饮冰室吧,再说下去天光都亮了。”
叶思寒点了点头,跳上穿云舟,和薛离坐在一处互诉别情,说道动情之处,两人都是泪水汪汪。
此时的天水城已经颓败到了白天没有修士把守,姜玉衡将能找到的司天阁修士尽数的派去前敌,陈云生一行大摇大摆地从东门进入,回到饮冰室。
经过一夜的奋战,所有人都一身疲惫,但是久别的重逢令众人都非常兴奋。就算没有见过叶思寒的韩枫和乐翔亦是如此。这些人在修行者中年纪都不算长,一来二去就混的比较熟稔,原本还是一对一的清谈,后来便是一锅烩般杂乱的聊天。
陈云生看着众人兴奋的样子,不禁微笑离场。一个站在檐下,看着天井中那颗掉光叶子的老梅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