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之日是一个晴天,整个西凉国的上空连一块像样的云彩都找不到,疏朗的春季星空璀璨夺目,那三颗血星更是光芒大盛,鲜润的好似能滴出血来。
静夜之中,无数道流萤从咸州城北五百里的双仪山飞出,分成三部分,一道向北,一道向东,一道向西。其中北上的那队光点数量最多,足足有上千个之多。黑暗中,一只寒鸦抬起头,不安地盯着头顶的天空,那是它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
与此同时,太白峰上空骤然刮起一阵金色的旋风,一艘巨大的楼船从密林之间升起,无数枯枝被大船的桅杆撞碎,发出咯吱吱一阵脆响,簌簌落在残雪之中。在大船的后面跟着一支几十只小船组成的船队。船队初时缓慢飞升,越到后面速度越快,最终变得如同头顶的星辰一般渺小,瞬息之后,又如同流星群一般飞向北方。
陈云生站在穿云舟头,身后是沧澜八衞和白木容,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太白峰,和诸葛靖宇仔细谋划了一番,决定今日破晓之前动身,在正午之时赶到天水。
此时,无论在咸州,越州,还是阳关,亦或是像阳平镇这样的小镇店都在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地变革。西凉国各个城市之中,街道上多了一群手持钢刀,身披黑甲的武士,他们胸前的黑甲上印着一个显眼的龙纹,昭示着这些人都来自于一个和龙有关的组织。
所有城市的司天阁,官府,兵营,驿站都被这群黑衣甲士包围,尚在梦中的地方官吏被脖颈上冰冷的钢刀惊醒,睡意惺忪的眼中映着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黑衣人。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身在何处,便被拇指粗细的牛筋绳锁捆绑结实,任凭你是凡人的武者还是修为不到筑基的修士,都无法挣脱。
这场风暴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那些负责拱衞城市安全的兵士没有发动过多的抵抗便束手投降。西凉国境内通向国都的驿站悉数瘫痪,每座城市都是一个孤岛,在暗夜的海洋中飘荡着。
西凉国各地的司天阁中驻守的修士极少,大部分人都被派去北方戍边,游龙帮遇到的实质抵抗少的可怜。这些人长期混迹市井,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早就将司天阁的警戒、地理摸得一清二楚,各地的司天阁往往是最先沦陷的地方。
西凉国如同一棵被蛀得千疮百孔的老树,一朝风急雪大,便再也支撑不出,颓然倾倒,一切都自然而然。破晓的光从西凉国的最东边席卷而来,逐渐照到每一寸国土,人们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如常,只不过那些把守城门的兵丁换了着装,左胸之上纹刻着一只小龙,显得威武了不少。
……
黑骨站在自己硕大的飞空法器上,睥睨着脚下的土地。从双仪山一路向北,越过十数座大小城池,终于能模模糊糊看见天水城的影子了。
烈火堂的几位副堂主中除了蓝星繁不在,其他悉数到齐,那日死在陈云生刀下那位倒霉鬼的位子已经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修士取代。在青洲,或是世界上其他角落,新旧交替永远都在进行,只不过被取代的不愿承认罢了。
……
姜玉衡临风而立,看着远方天空中无数点寒芒,狠狠说道:“该来的总会来,就算你土遁到地肺,他们也能循着你的气味找到你。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了结吧。”
……
天水城前突然飞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面色铁灰的青甲修士,这些人脸色木讷,眼神狰狞,手中握着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黑幡,幡顶是明晃晃一段长缨。人群之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眼窝深陷,双目金光如电,头发如同燃烧的火焰,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山响。
男人身旁飘着三个丑陋的人,一个白面无须,一个黑脸狰狞,一个红脸长髯,三人脚下踩着颜色各异的三件如同盾牌一般的飞空法器,面如冷霜。
黑骨看到前方突然冒出一片青光,心下一寒,暗道不好,此时再想撤回已然不及。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西天传来一阵阵破空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飞舟如同巨鲸一般缓缓飞来,它后面跟着十数个小一些的艨艟,飞舟之上人影晃动,由于离得远看的不是十分清楚。
黑骨高高举起左手,一道幽蓝的冰晶在空中爆裂开来,身后密密麻麻的修士停下的遁光,千余人的队伍分散成五个两百人队,每个部分有一个副堂主率领。
这时候太白峰的飞舟已经飞到黑骨左侧,一道白色的光芒掠过,陈云生驱着穿云舟来到黑骨身旁。
“为何不往前走了!”陈云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嘿嘿,老弟,如果我说前面是鬼门关你是否还会闯一闯呢?”黑骨脸上的表情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