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望布满血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他喃喃说道:“我不远千里孤零零的回来就是为了告诉父王这个消息,那个曾经被视为废物的人,这次没有令他失望。可是,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陈云生默默低下头,他无法和对方灼灼的目光相对,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有什么问题,但胸中总觉得有种愧疚。诸葛靖宇接过话头,冷静地说道:“姜玉衡为他的疯狂付出了代价,他死了,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西凉国。如果你想报仇,最好日后再来,现在的你只会被杀。”
姜若望身子一震,眼睛瞳孔缩的和针尖大小,过了良久,他才嘶哑地说道:“报仇?我不打算报仇。我是姜家最笨的人,却活的最久。我要好好活下去,告诉我的子孙他们父辈曾经的骄傲和辉煌,仅此而已。”
陈云生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一生敬佩的人不多,你算其中一个。姜玉衡看错你了,你远远要强于姜家那些只会争权夺势的子弟,好好活下去吧。”
“能告诉我,红鸾在哪?”姜若望盯着陈云生问道。
面对对方执着的目光,陈云生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死亡亦或是背叛,他不知道告诉姜若望真相之后,这个深情的男人会怎么样?
“她……”陈云生思忖了半天,嚅嗫道:“她随风而去,如同一片火红的云彩……她走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陈云生对自己拙劣的说谎技巧很不满意,但他仅能做到这样,在诸葛靖宇眼中,他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姜若望慢慢转过身,仿佛没有听到陈云生的话,他催动那件残破的飞空法器缓缓向北飞去。法器划出的那道惨淡的光痕宛如一道泪痕。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家族和最爱的人,变得一无所有。他不是傻子,却是一个沉浸在希冀和绝望边缘的乐观者,当他发现红鸾并不爱自己的时候,并没有竭斯底里。相反,他装作不知,盼望有一天女子会停下飞驰的步伐,转过头看看一直在一旁静静等待的自己。然而,这一切都遥不可及,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
陈云生安静地伫立在穿云舟头,飞舟在天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没有回天水城,他觉得现在还不想回去。淡淡的月光照在牙白色的小舟上,激出一片光晕,从地上仰望,宛如一尾流星。
白木容娴熟地烹上一小壶石中酒,陈云生也不知道女子在何处学得的这般手艺,幽蓝的火焰将酒力化去了三成,只留下精纯的灵气。三个人坐在一张条案前,安静地看着月亮。
“我们都是夜归人。”陈云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便是人生,时而孤寂绝伦,时而惊鸿蹁跹,时而山穷水复,时而柳暗花明,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世界。即使渺小如蝼蚁,也曾有一个盛大的春天。”诸葛靖宇边说边举杯。
陈云生端起杯看着白木容,女子本不想喝,可扭不过陈云生灼灼的目光,也端起了酒盏,三人隔空对峙了一下,并没有碰杯便各自一饮而尽。
陈云生有了三分醉态,看着对面的诸葛靖宇和身旁衣衫飘飘的白木容,指着那轮月亮说道:“我说如果,如果现在能放下所有羁绊,你们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诸葛靖宇嘿嘿笑道:“如果可以,我揣上三块上品灵石去云游天下,做那观山,看水,吟风,望月的勾当去。如果可以,我要去洪古转上一圈,去三千弱水中畅游,去黑沙漠中晒太阳,去万枯鬼洞和恶鬼们聊聊千年的寂寞,嘿嘿,可有趣的紧。”
陈云生看到诸葛靖宇的醉态,放生大笑道:“还云游天下?三块上品灵石恐怕连青洲都无法游遍,你也太小家子气了,我发话了,现在就去找金芙蓉那丫头领取上品灵石三千,与尔逍遥三十载。”
诸葛靖宇吃吃笑道:“你醉了,金芙蓉若能答应你这件事情,明日的太阳就从西边升起。”
两个男人朗声大笑,笑过多时,陈云生醉眼蒙胧地看着白木容,问道:“你倒说说,如果可以放下,你会去做什么?”
女子澄净的眸子看着对方,眼神中没有半点醉态,“如果可以,我会跟着一个人,只是默默地跟着,就像那颗伴月的星星。”女子素手指着天空说道。
说罢,她直直地看着陈云生,道:“告诉我你的答案,我想知道。”
“我么……”陈云生蹙眉沉思,他想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答案,以至于出神良久无法答出。
“如果可以,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们,让你们有完成心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