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鲲鹏已经向西飞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家白天飞行晚上则停下休整,这段时间飞了何止万里之遥,每日视野中除了山就是山,除了岭就是岭,连绵不绝的山脉也令众人开了眼界,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山脉。
大屿山西麓的大屿树明显减少,山色变得混杂,这裏的树木种类很杂,有不少还没有泛出新芽,看起来光秃秃的,比起东麓差了很多。陈云生心中感慨,一路之上哪怕是千里的白雾,林中的妖兽,还有山精阴鬼都没有再找他们麻烦,看来这一趟总之来说还算顺利,老树夸口非虚。
重修后的鲲鹏速度快了很多,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临到加速的时候便吱吱呀呀叫不停。天风嗖嗖地冲击到船前的挡风板,但是仍有不小的风吹到甲板上忙碌的操帆手,迎着朔风,这些操帆手脸上冻的红扑扑的。阁楼上的缝隙已经令人补上了,又在简陋的楼阁中添置了一些简易的家具,一路之上大家趺足吐纳的时候至少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想到距离那个倩影越来越近,陈云生心中常常生出一丝悸动,他暗暗感慨,自己心性已经磨砺到了这等地步,尚有这般感觉,可见一个“情”字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正望着天空中的云彩发呆,身边船板上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若非精通元磁,他定然感觉不到。陈云生并没有回头,直接说道:“怎么?今天有心事?步子也显得拖泥带水。”
白木容点点头,凭栏站立,轻轻说道:“我原本就是这样走路的,哪里有今日轻明日重的分别。今日天气不错。”
“呃……”陈云生忽的想起,不知道哪本书中有所记载,说男女之间有很多事情都是从谈论天气开始的。他转过身,看着女子如画的眉目,说道:“天水城的事情了结了,你原本不用跟着我,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自己的事情?”白木容双眼慢慢睁大,话语中含着一丝无奈和些许怒意,“我早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哎,你倒说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一句话问的陈云生哑口无言,他生下来就遭逢家门巨变,处理了仇人之后门派又遭逢不测,费尽心力灭掉修罗门分支,却发现自己身前身后已变得空空荡荡。修行,复雠,然后呢?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陈云生说道:“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白木容摇了摇头,决定终结这个话题,因为她感到有些窒息,“你打算怎么面对她?救出她然后私奔?”
初次听到私奔这个词汇,陈云生思维停顿了一下,对于他这个看过无数典籍的人来说很少有能令他产生思维停顿的词汇,然而私奔就算一个。过了一会儿,陈云生逐渐释然,“私奔”恐怕是那些言情话本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永恒的话题之一,而白木容曾经一度迷恋这种书籍,这个词从她口中冒出来自然不足为奇。
“私奔?不会。我会堂堂正正地将她接出,喜欢一个人难道需要偷偷摸摸吗?”陈云生诧异道。
白木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声说道:“我常常想,如果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会是怎样一番际遇。”
陈云生一愣,这句话说的巧妙,既表达了心思,又十分含蓄,他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凝视远方的那片白云,陷入沉思。过了良久,当他想起如何对答的时候,身边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至于白木容时候走的,他一点也没察觉,徒然在胸中留下一丝怅然,喃喃说道:“世间哪有如果……”
正在这时,乐翔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左手中拎着一张翻的发旧的地图,右手拿着一只茶壶,来到陈云生面前。他放下地图,用茶壶压住一个角,防止被风吹跑,然后指着左上角一个圆点说道:“问题来了,我们上哪去找狻猊去呢?这大屿山实在太广了,想要找到一族妖兽,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陈云生被他一搅,方才那股子青青涩涩的感觉一扫而光,他凝眉看着地图,自顾自地说道:“记得那苍梧曾经说过,他控制大屿山一半的山脉,而狻猊和其他化形妖兽控制大屿山的另一半,想来狻猊一族势力也颇为庞大,一定不可能居于一隅。我们只需要留意一些龙盘虎踞之地,这样目标便少了很多。”
乐翔顺着陈云生的思路说道:“说到龙盘虎踞,地图上到还真有几座山头看似不错。例如……这裏,”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的角落上点了一下,接着说道:“依照风水,此地乃潜龙之肺,是灵气聚集之地,适合修身养性。我们不妨从这裏开始找起。”
陈云生依着他的手指仔细端详地图上那道蜿蜒盘旋的山脉,点头道:“你不妨多标出几处山脉,我们依次寻了去,总能找到它们。而我在想更为急迫的问题,如果他们不借怎么办?”
“这件事情倒是难办了,如果他们真的不借,你应该不会蠢到去硬夺吧?那样多半只有死路一条,相信那些狮子要比你碰到的那些兔子凶猛很多。”
陈云生想到了前些日子遇到的风暴兔,依然心有余悸。不过乐翔分析的也不错,想当年在天穹山脉遇到那只狻猊族的血狮,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虽然他当时的修为只有筑基,可叶穿云道行却不弱,少说也是金丹中上等水平,不也一样被削的很惨。想到这裏不由得平添一层忧虑,他可没想过和狻猊族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