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飞快地掠过一道山涧,这是大屿山以西最后一处山地,此地以东是大屿关以及关外百万大山,此地以西是千里沃野,一望无际,所以这个山涧以及两侧不高的小山又被称为“西无山”。
感受着从山涧中透出的山风,张楚隐约感觉过于安静,瞅了瞅身旁姓郭的战修,喃喃道:“郭峰,我总觉得此地有问题。”
郭峰惨淡的笑道:“老张,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过了这座山涧就是大屿关,我巴不得那个暗杀我们的人出头,那时不用我们出手,他就会被砍成肉糜。你看,我们战队的先头已经要掠过山涧了。”
正说着,只听到战阵最前的那名修士惊呼一声,身体突然肢解,身体的碎块如同下饺子般簌簌掉落。由于惊变过于突然,后面的修士停不下身子,也步了第一个修士的后尘,三息之间,十余个战修被分割成碎屑,从空中坠落。剩下的十五名战修勉强在山涧前停了下来,他们对着那轮惨淡的月色,发现山涧之间悬着密如蛛网般的金色丝线,丝线极细,上面没有灵气,飞遁之人只凭目力很难发现。
张楚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对方显然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刚才在密林之中,恐怕也并非没有一举击杀这些人的实力。想到这裏,他大声说道:“大家分散开撤退,尽最大努力保全自己,不要再遵守什么阵型了。”
此言一出,众人变得鸦雀无声,在和敌人对战之时,不要求保持战阵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那就是溃败,溃败就意味着放弃所有信念,全力保命,此刻他们这支队伍无疑即将溃败,而且是在自己的家门口。
“你们走的了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在夜色中,轻松而富有弹性,听到众人耳中却是一片血雨腥风,就是这个人在不出手的情况下杀死了一半训练有素的战修。这些战修单独对敌之时也许受限于修为,可是一旦组成战队,结成战阵,便能增加何止十倍的战斗力。
这三十人就算遇到金丹期的修士也未必会败,除非对方不止于金丹。想到这裏,张楚脸色发白,口气中多了一丝慌乱,“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伏击我们。”
山崖上露出一个人影,月色下一张英俊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十五个胆寒心碎的金沙战修眼中。
“你是那个陈云生?”张楚惊呼。
“没错。”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这句话虽然废,却可以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毕竟这距离大屿关只有数十里,肉眼可见的距离,有些战修执行军务,极有可能恰巧碰上。
陈云生一阵冷笑,道:“依据金沙律第三款第六条,恃武乱国者,分尸,金沙律第二十款第一条,无故杀人者,腰斩,金沙律第五十九款第五条,战修为祸百姓,绞杀。有倒是践踏律条者死,你们不死至金沙律例为何地?”
张楚脸色更白,哼了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要杀我们,也是金沙国戒律院的事情,和你一个外人有何干系。依照金沙律第十款,擅涉金沙内务者,驱逐。”
此刻,他只想拖延时间,所以也就和这个恐怖的对手扯上了金沙国的律条。
陈云生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圆球,他上下颠了两下,说道:“我本是外人,所以金沙律条对我无效,你们想要驱逐我,也行,不过要凭真本事。”说罢,他看似随意地将黑球掷向张楚等人。
张楚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对方随手掷来一个黑色的圆球,当即想也不想,祭出了那柄巨剑。与此同时,和他一起的十五名战修也都祭出的自己的飞剑,十六柄巨剑挂风袭至,声势骇人。眼看着黑球就要和飞剑相撞,陈云生却急匆匆飞到半空中,仿佛在躲避什么似的。他身法非常快,等张楚和郭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张楚高呼一声,“不好!”之后,十五人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脚下扭曲的空间,陈云生胃中一阵痉挛,十六条鲜活的生命瞬间被纷乱风暴般的元磁吞没,毕竟是十六条性命,杀人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有趣的事情。同时感慨瞬时激发的元磁领域居然被他用成了法器,恐怕那位创制此法的先贤,看到如今这番应用,也要发上些许的感叹。
过了十息之后,空间的皱褶逐渐平息,可就是此时月光穿过这片神奇的区域,依然被折射成大片五色斑斓的光华。十五人在汹涌莫测的力道的撕扯下,早就烟消云散,变做了比山顶上的尘土还要细的纤尘。
“若没有元磁领域,恐怕还要费上不少力气。”
看着一片和光同尘的世界,陈云生轻轻叹了口气。今天夜里他本不应如此生气,可是一时的心慈手软便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毕竟此刻他身处人家的地盘上,并打算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万事都要小心。
……
穿云舟中,徐白露呆呆地望着舷窗外的星斗,他在怀念一同出发的旧相识,几十年的交往下来,早就生了默契,记忆中那一张张笑脸此刻都变得阴冷无比,远去的总让人唏嘘,留下的却又过于寻常,也许只有失去的那一刻才会感觉到存在的珍贵,可是时间毕竟不可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