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中,一面白色的面具飘到了他的眼前,似乎触手可及。一个声音反覆在他耳边倾诉着,“带上它,它是你的,带上它,带上它……”
陈云生的手缓慢地伸向空中,伸向那个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白色面具。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块面具的时候,一个悠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仿佛黄钟大吕,醍醐灌顶,“既已觉醒,又岂能被人玩弄于股掌!”
陈云生仿佛从梦中惊醒,天地间那层白茫茫的雾气消失殆尽,世界陡然间回到了他的眼中,那块白色的面具突然变作一只白色的蟒蛇,张开大口咬向陈云生的喉咙。
陈云生急忙抓住自己腹部的晶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拔出,那晶石上长满了肉须,居然在他体内生了根。
白色面具化作的白蛇顷刻间消失于无形。陈云生身上巨大的虚影骤然破碎,如同一个破碎的肥皂泡,晶莹剔透的光芒如清辉般洒落,每个人都沐浴在这精纯的灵元雨中。
他感到一股深抵内心的疲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身体软绵绵的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向前跌去,没有撞在地面,却跌入了一个女子的怀抱之中,柳晓山噙着泪水,轻轻将陈云生抱住,她喃喃地说道:“有我在,你不会跌倒。”
四方台的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此时刚刚入秋,早晚虽然凉爽,中午却依然燥热,谁会想到这样的天气居然飘起了雪花。在如同小孩巴掌大小的雪花中,柳晓山轻轻抱着陈云生,两人如同孩子一般相拥在一起,亲密无间。
薛离目睹此情此景,轻轻叹了口气,不觉望向了东方,出来已经半年有余,不知那个女子现在如何。
叶思寒呆呆地看着大雪中的两人,眼中充满了羡慕的泪光。却不知道身后有一道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
江雪芹看向乐翔,而乐翔则佯装不知,看向天空。
韩枫是一个人,只有呆呆地望着擂台中央的两人发愣。
柳一生伸出手,任由一片雪花落在掌中,品味着这一刻的清凉,他盯着梵若曦,道:“这次又是你赢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最后那股力量,就连我也感到恐怖。”
梵若曦淡然笑道:“实力弱了你觉得配不上晓山,实力强了你又感到恐怖,到底怎样你才满意呢?有时候放任也是一种爱,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
柳一生释然笑道:“这件事就这样吧,我累了。”
在大雪中,银沙的飞舟缓慢地攀升到了云端,而后化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这次明月台,他们失去的远不是三个元婴修士那么简单。可是说公孙行丢掉了银沙国仅有的骄傲和尊严,他们败的如同一只狗,灰头土脸地走了。
开战之前没人能够预测到肩负着青洲三大化身天仙承诺的银沙居然会败。一个从小便被寄以厚望,被灵虚宫青洲分院掌门收于门墙的太子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
没人想到明月台居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没人想到一个金丹中品的修士居然在最后时刻逆袭成功。此时此刻,陈云生的名字如同长了脚,生了翅,飞遍了整个青洲,在修行界提起这个名字当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战之后,很少有人再来描述战斗的情形和双方展露出的实力。银沙不愿提及伤痛,金沙不想刺|激对方,而龙川更不会傻到没事揭一个恨自己入骨的对手的伤疤。
所以此战之后,虽然人们都知道陈云生的名字,却不知道他的实力,更多人只觉得他最多只是一个名至实归的金丹修士,而那公孙行则是一个绣花枕头,被温柔乡腐蚀了根骨的废物。人们羡慕的是陈云生的运气。不少人相信,这战换成他们,依然能取得相同的结果,获美扬名,陈云生的运气简直好到天上了。
……
缓慢而绵长的夜过后,陈云生逐渐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如同天河倒垂的珠玉。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将这些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在天花板,只要屋中有一缕光线,那些宝石便能将它反射的璀璨夺目。
这张床无疑是陌生的,他看了看身旁,柳晓山趴在床前安然入睡,长长的睫毛之上兀自挂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