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不在意。我只看眼前,只看当下,只看手边发生的事情。这便是我的佛道”苦无说的很平静。
陈云生暗暗点头,对于这种是非区直分辨的如此清楚的人,心中至少是怀有敬意的。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如果让本姑娘知道那鸟人如此龌龊,也一刀杀之。”柳晓山快言快语。
苦无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三人在这死寂的气氛中又交谈了几句,白日当空,小雨城的主街之上空无一人,四周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只有三人在茶馆之中对饮,颇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和尚饮尽最后一滴茶,看着柳晓山说道:“小姑娘的脾气对老衲的胃口,我们是一路人,就此别过,他日定有再见之时。”
苦无踏着一地暗红,飘然离去,柳晓山和陈云生则沉浸在方才的一番杀戮之中,久久不能释怀,直到两人离开小雨城,踏上向西的路,仍然在议论当天发生的事情。
“就算苦无杀掉所有应该杀之人也不表示小雨城的百姓会过上更好的日子。”陈云生无奈的说道。
“那又如何?至少该死的人死了。”柳晓山淡淡说道。
陈云生点头,“也许苦无行他的佛道之初并不是想要让善良的人过的更好,只是机械地收割堕落者的头颅。”
柳晓山道:“人们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并且这样的幸福不应该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如果有违这个原则,就需要苦无这样的人出场。我不相信来世的说法,那不过是哄骗世人行善的无聊教条罢了。苦无可以让作恶的人马上遭到应有的报应,这才应该是天道。”
陈云生没有说话,话题的深度已经远远超过他平日所思考的深度。他自问从来没有害过人,没有堕入苦无所谓的邪恶之中。可自己每次杀人的理由也并非为了其他人活的更好。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所杀的人大多都该死,都是堕落者,都是苦无口中的恶人。
从这点上说,他反倒是苦无佛道的践行者,只不过他选择的范围更窄,只针对于那些曾经对自己的亲人朋友造成伤害的人。他自认为没有权力论断所有人的生死,即使那人有罪恶,这点是他与苦无不同的地方。
一个心中有所持,一个平淡的认为自己就是主宰世界的执法者。想明白这些,陈云生喟然道:“如果苦无自己出问题了,那又有谁来割掉他的脑袋呢?”
柳晓山一愣,摇头道:“总归会有人杀死他,就算没有,时间也会杀死他。没有万古不朽之人,这是天道。”
在这点之上,陈云生和柳晓山可谓殊途同归,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天空的光逐渐变弱,太阳沿着固有的轨迹在天空消失。
修行对于修士而言像吃饭喝水一样必不可少,陈云生开始修炼魂法,他打算尽快掌握影迁这个绝佳的保命之道。多次强大之后的元神让他修炼魂法事半功倍。
转眼间过了十天,地上的村镇由多变少,由少变无,两人再次期盼前方有人烟的出现。又过了五天,柳晓山兴奋地指着地上稀落的小点说道:“看,是村落。”
陈云生抚了一下由于长时间操舟而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缓缓降下穿云舟。前方确实是一个小村,从天空上看,只有几十户人家,此地靠着一跳狭长的丘陵地带,四周没有沃土,看样子这些人都是以打猎为生。
神力峰的经历让他们比较愿意接近猎户,陈云生潜意识里认为以狩猎为生的人多半会比较豪爽。而前方一片荒原,不知道多久才能遇到人家,所以他决定留在小村夜宿一晚,放松一下由于时刻操舟而绷紧的神念。
通向小村的路极为荒僻,两边长满了干枯的荆棘,虽然春天来到,却没有一点返青的迹象,等两人走到村口,才在一棵歪脖老橡树上找到了几片青绿的叶子。
橡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古篆写着三个字,“落云村”。
“没想到荒山野岭之中尚有一个村子有如此别致的名字。”柳晓山道。
陈云生隐隐觉得这两个字和自己的名字有些犯冲,这云要落下去,又怎么能生呢?不过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关系,毕竟自己的师父,也就是那个笃信此道的飞云子并没有告诉自己遇某某字应该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