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幻夜跳上了穿云舟二层,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张裘皮长椅上。陈云生颇为同情这位俞大猷,虽然他说话结巴,可言辞之中并没有多少献媚的成分,也算是一个方正之人。
俞大猷跳回自己的飞舟,高声喝斥了几句,神力门徒们各个甩开膀子,操纵飞舟,围绕穿云舟摆好架势,时刻准备开拔。
陈云生对柳晓山说道:“你的计策得逞了,这群人变成了奴隶。”
柳晓山嘟着嘴说道:“别那么义正言辞好吧,你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心中郁闷呢?我怎么发觉大部分都比较满意自己新的归属呢?敢不敢打赌,三个月期满之后,一定有一半以上的人不愿在回到神力门去。”
陈云生略带宠溺地看着爱人,淡淡说道:“和你打赌我多半都不会赢的。”
柳晓山笑意盈盈,“知道就好。”
穿云舟一路向西,飞在紫罗那一望无际的紫色平原之上,声势浩大的船队仿佛一群归雁,不是迸发出由于骤然加速而拖出的白色光尾。一路上淳朴的百姓常常不明所以,跪地叩首,祈求这些飞天遁地的修士带来来年的风调雨顺。
路上陈云生和那个叫做俞大猷的修士基本熟络了,此人虽然说话声音很大,并且有点结巴,头脑还是好用的,脾气也还算耿直,算是一个不错的聊伴。
幻夜自从那次出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二层的阁楼,每次到发号施令的节骨眼,总会大声地喊出来,让穿云舟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柳晓山和陈云生则会相视一笑,两人以极其一致的声音说道:“女汉子。”
向西足足飞了一个月,当然旅途中会偶尔停下来找座城邦休息一下。终于,幻夜走出了阁楼的二层,仿佛睡了一个好觉一般精神格外矍铄。
她当然不会忘了嘲笑陈云生一番,“你把飞云子敬为天人,可是他却教给你极其糟糕的魂法,不过他会魂法这件事仍然让我惊讶。”
陈云生习惯了幻夜的刁钻,他大度道:“师父当然不懂魂法,我的魂法是自学的。”
幻夜睁大眼睛,道:“你一定遭逢了生么样的际遇吧,否则怎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元神?”
说实话陈云生已经尽量将自己的元神收敛了,幻夜所察觉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有一些际遇,不过我的魂法远不如前辈的精巧。”陈云生老实地说道。
幻夜道:“我没怎么见过你施法,不妨露上两手让我瞧瞧。”
陈云生犹豫了一下,道:“前辈要看什么样的魂法?简单的还是复杂的?”
“你随便吧。”幻夜抱着手,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
陈云生想了一会儿,决定施展魂法颤栗。几番掐诀之后,一道硕大的人脸印在船头数丈远的地方,随着穿云舟的前进而穿过那张魂力所幻化的脸。
一阵劲风吹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
幻夜失笑道:“这也算魂法么?分明是将魂力倾泻而出,将受法者的识海强行扰乱,若受法者的魂力大于施法者的魂力,此法必然失败。就是施法者的魂力大于对方,也有失败的可能性。不讲究,太不讲究了。”
陈云生不言,接着施法,此次施展了一招诛心。
幻夜摇头抿嘴道:“此法比方才的法术要阴毒一些,不过还是犯了老毛病,没什么值得宣扬的,仿佛是魂法发展初期的法术。简陋,简陋的很呐。”
陈云生感到一丝郁闷,他倔强的施展出了元神斩,此次不敢将元神斩释放在正前方,因为撕裂的空间很可能如同一柄利刃将穿云舟从中劈开。他横着释放了元神斩,随着穿云舟的快速前进,将空间裂缝的长度拉长,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对比。
幻夜脸色变得有些肃穆,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有意思,你的魂法居然用来撕裂了一道空间,这是十分罕见的外化魂法。”
陈云生接着施展法诀,此时他们正好经过一座小山,小山峰在穿云舟的侧面越二十丈的距离。陈云生估量了一下距离,施展出了元神锁喉,而他的目标就是那突兀的山峰。
一道雾气在他头顶生成,而那座山头上仿佛开启了一条通向异界的隧道,深邃而幽蓝,一道旋风如同刀子一般迅速在山顶上盘旋着,不多时,那耸立的山头变成了平的。足足被削下去了十几丈。单单被削下去十几丈原本算不得什么天大的本事,可这些削去的岩石居然变作了齑粉,被风一吹飘散在泛绿的树叶间,看起来颇为显眼。
“这是何等的威力!”一旁观看的俞大猷突然冒出一句话,连他的结巴也在目睹陈云生的元神斩之后突然好了。
幻夜当然清楚这一下的威力有多大,以她的本命之物来攻击这山头,也不能在一击之下达到这种效果。俞大猷观察到的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幻夜则发现,陈云生施展魂法的山顶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植物尽皆枯萎凋零,仿佛一瞬间被那道旋风吸干了生命力。恐怕这才是此魂法恐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