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祸害三界,杀人无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月初握紧手中之剑,再见陵霄,心中已是凄冷一片,那数千年来的恩怨痴缠,早已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如今她的身份只是天界的天妃。
陵霄闻言,眉眼轻扬,看着受了伤的白曜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以雪白的袖口拭去嘴角一丝血迹。
白曜握紧那蓄势待发的天诛地灭,深深凝望月初,低声道:“你为何要来?”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要来。”月初侧首,对白曜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数不尽的温和,亦有着同生共死的决心。
“你不怪我了吗?”
“不,一切都是宿命,既躲不过,那便去面对。”
陵霄再闻“宿命”二字,仰天大笑:“人人都信天命,可我却偏偏不信,若今日我倒要看看,这天命是否能毁了我陵霄!”
话音落,陵霄的双掌便化作坚毅如铁的利刃,合着那阵阵黑光朝二人逼去。
这一刻的他,眼中没有任何人,只有那称霸三界的野心,只差这最后一步。
他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他万年来的夙愿。
月初与白曜对望一眼,双剑合璧,迎上陵霄的攻击。
开金断石的剑气如虹,与烈烈森然的利刃相击,白曜与月初一人攻其上,一人攻其下,配合的天衣无缝,天音与天诛本是一对,便为二人的剑招凭添了几分默契与心有灵犀,一时间,陵霄被他们逼得连连后退。
陵霄在心中冷笑,深知二人为了对付他必然早有部署,诚然如此,否则如何能够配合的如此默契。
他想到此处,心中的冷冽愈发入骨,此时他的眼中再无任何人,只有那两把泛着无数光华的剑,利刃与之声声交击,似有种震碎山河的尖锐。
尽管陵霄全力以对,欲逐个击破,却难以寻到二人剑招中的破绽。
寻不到破绽,他便必输无疑。
一想到此,脑海中瞬间涌现数千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夜里,天界四大神君合力步下诛魔阵,将他镇压其中,以四人之力将他元神打散。
在琉雅的千辛万苦之下,他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上天仍旧不放过他,派了几位神君将麓山毁灭,白曜甚至不肯放过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娘。
眼中的殷红愈发明显,丝丝缕缕,笼罩了全身,明艳如火。
“你们天神向来只会以多欺少吗?”陵霄话音至此,瞬间抽身脱离打斗,向后飞跃数丈,十指一动,口中施咒。
“不好,他在召集怨灵!”白曜即刻提醒着月初,声音未遁去,便见无数那散落在人间的怨灵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麻麻,嘶声力竭。
怨灵张开血盆大口,不断朝月初与白曜蜂拥而去,二人挥剑砍杀怨灵,杀了一波却有更多的怨灵扑了上来。
陵霄十指未停,依旧操纵怨灵,目光睇着不断将怨灵砍杀的二人,眼底的杀伐果断不曾有过任何减少,反而愈发浓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月初曾经几次与怨灵交手,其数量之多,速度之快几次让她送命,当时操控之人还是灵力不及陵霄的无双。
如今陵霄亲自操控,若是她与白曜不尽快破了怨灵之阵,只会耗尽体力与真气,最后被怨灵撕碎。
白曜面色坚毅,脸上依稀有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此生,若不能守护天下苍生,便以身殉道。”他顿时张开双臂,以全身之力将体内的万年功力逼出,顿时,无数金光乍现,形成一道金光的屏障,将二人包裹其中。
月初大惊,猛然想起了那一夜在魔界,百溟水正是以他体内全部真气守护着她,导致他的死亡。
“白曜!不行!”月初在意识到白曜想要做什么时,倏然握住他的手,以真气压抑着白曜那正在四泄的真气,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一次看见有人因我而牺牲自己。”
“不是为你,是为了天下。”白曜睇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苍凉的笑容,“以我真气护你之体,怨灵便无法袭击你,你便能安心对付陵霄。我要你记住,你杀陵霄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这天下。”
月初握着白曜的手隐隐颤抖着,这一次,白曜在她心中突然显得那样高大,她一直认为,白曜夺天帝之位只是为了权欲与私心。
可如今她才相信,他的心中,一直只有这天下安定。
他的爱,才是这世间大爱。
月初猛然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这样的渺小,这样的微不足道。
“若你能杀了陵霄,守护三界苍生,只盼望你今后看见这天下,便想起你的生命中曾有一人叫白曜。”白曜猛然握住月初的手,那一刻眼中情深似海,“若你败了,这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此生亦无憾。”
月初握着白曜的手,指尖感受着他手心滚烫的温度,缓缓闭上了双眼,却始终不肯将白曜的手松开。
犹记得那一日,白曜利用她来对付陵霄时说:名声不过是虚名,万年之后烟消云散,世人只记得你赢了,却不会计较你用何种方式赢了。若你输了,那你的身上便背负着无数将士的血债,午夜梦回时你可曾惊醒过?
那三支诛仙箭插入肩上,至今仍旧残留着疤痕,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当年那个心存善念的陵霄曾为了她放下满身仇恨,甘愿堕入幽冥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