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升起了血色的朝阳,颤栗的灵魂在昂扬的斗志中激荡出生命的璀璨光芒。
五百名铁甲雄兵组成的凛冽刚猛的铁流以一种浩然之势冲向前方的那个小土围子,在阳光的映照与分割下,幻化出无数色彩斑斓的流影。铁骑在轰鸣的蹄音中跌宕起伏,抛卷出猛烈的飓风,将生命的怒吼席卷出一股波澜壮阔的大潮。
随着对面敌军士官一声冷静的:“放箭!”,天空中鸣响的尖镝穿梭出死神尖利的呼啸,漫天的飞蝗如雷雨般狂飚洒射。
骑兵们擎起盾牌,最大限度的缩小身体与马首之间的空隙,将自己牢牢遮挡在皮盾之后,战马在力策中奋力狂飚,箭一般狂冲直泻。
奔跑中的骏马不时地中箭,于犀利的长啸中翻滚摔倒,余势不竭,庞大的身体藉着惯性在崎岖的路面上做出艰难的滑行,将背上的骑士摔出老远。
一个又一个骑士倒下,更多的骑士却冲杀而至。
没有技巧,没有阴谋,惟有的,是满腔血气与不屈的斗魂。
铁蒺藜成了豆腐渣,在战士们的铁蹄下如石子般溅飞;拌马索成了细丝线,挡不住战士们雄浑的脚步;陷马坑在坑杀战士性命的同时,暴露成无谓的地面凹洞,战士们用自己的身体去填补,为后面的战友填补出一条用血肉筑成的康庄大道……
“杀!”浅水清一马当先,熊熊的目光燃烧成滔天烈焰,杀机暴涨如潮。
短短二百米的路程,就象是一条死亡通道,令冲锋的骑兵队在一个瞬间内折损了近四分之一的人手,然而,他们终于还是冲过来了。
不远处的两座箭塔上,六名弓箭手不停的张弓搭箭,箭似飞蝗,恶毒地射向飚冲而来的骑士。
浅水清大喝道:“无双,给我把箭塔上的弓箭手解决掉!”
少年无双高坐马上,一言不发,右手却徐徐将弓弦拉开。
嗽嗽嗽接连三箭,三名弓手哀叫着从塔上摔了下来。下一瞬间他又将目标对准另一座箭塔。他的射程超远,箭术精湛,箭塔上的弓手奈何他不得,竟被他一人一箭封死于箭塔之中。
“雷火,劈开拒马,给后方打开通路!虎子,带你的人保护好他!”浅水清继续叫。
雷火,这个高大朴实的汉子一言不发,将刺矛收好,然后从背后擎起一把巨型战斧。
被蒙住了双眼的战马长啸着冲向敌人的战阵,气势雄浑,数十名骑兵在他左右一起擎起盾牌,挡在雷火的前面。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雷火接近敌阵。
最前面的,是两面特制的超大挡箭盾,如厚重的大墙一般扑面而来,牢牢地挡在骑队的前面。冲到敌阵前时,两面大盾牌仿佛两道大门突然间打开,一个威猛的大汉若雷神般轰然现身。
挥动着雷霆之斧,舞出一片雄厚苍劲的灿烂光芒,雷火若盘古显威,力劈天地。
高大坚实的尖头木桩,被一斧劈为两断。立刻有士兵冒着枪林箭雨,呼啸着用手中的套索套住马桩,藉着马力将阻拦用的桩子奋力拉开……
桩后,是敌人士兵因恐惧而略显苍白的脸孔。
一个个的防御措施在浅水清的指挥下被迅速破开,沙河屯如一个敞开了双腿的女人,开始全面地暴露在第一旅的铁蹄之下。
沙河屯没有高墙深沟,屯守的大都是步兵,在越过最艰难的那数十秒死亡时光之后,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收割生命的丰收季节了。
挥舞着死神的镰刀,浅水清冲到阵前,向着一名敌军士兵的脑袋上狠狠地劈下了自己的战刀。血光飞溅中,他看到那是一张少年的脸,惊慌中带着一点坚韧。
“扑!”,刀起,刀落。
浅水清的脸上现出了几点血花,如红梅落雪,惊冬绽放。
杀戮,于这刻正式展开。
……
战斗打响没多久,戚天佑便悠悠醒了过来。胯|下的战马将他带回了千骑第三衞第二旅,首先看到的,是衡长顺那张冰冷到要杀人的脸庞。
“戚少,你还真是好心机啊。让自己的手下打昏自己,这样,就可以免了上战场的风险了吗?”衡长顺阴冷的说话中带着点点寒气,仿佛他练的不是霸道刚猛的风雷劲,而是在那常年飘洒着凛冽大雪的天山之上进行着千年的修炼。
戚天佑微微苦笑了一下:“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够混蛋的啊。”
他并不在乎衡长顺怎么看他,所以只是淡淡的道:“至少我还有第二次冲锋的机会。放心吧,我不会轻易退出这场战斗的。”
衡长顺冷哼一声,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到了沙河屯的战场之上,他漠然说道:“这,大概就是他们为什么这样拼命的原因吧?他们希望第二旅永远不要有上战场的机会……”
他的眼光,落在了村后的那片树林之上。树林延展苍茫,直到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