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的功夫,李蓉一行人和这偶遇的邓五鸣、覃狂二人相处甚欢,李蓉惊讶地发现这个貌似粗豪的覃狂竟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此子竟然诸子百家多曾涉猎,谈锋甚健,以至于生于皇家,见多识广,有宫廷才女之称的李蓉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博学多才,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才子。
而那王公公似乎和那邓五鸣对上了眼,两人相互之间,言谈竟是甚为投机。
“原来覃世兄竟然是北地世家,我倒是走眼了啊,哈哈哈!”王公公亮着公鸦嗓子,干笑道。
邓五鸣大笑道:“王公公说笑了,我们公子从未出过北地,每日之间在家中闭门读书习武,这一次难得老爷肯让公子出门,这扬州天下胜地,不来欣赏一翻岂不妄自出来了一趟?想不到却在这裏碰上了各位,这可真是缘分啊!”看着一边交谈着的李蓉和覃狂二人,邓五鸣笑道。
“不错,不错,确实是缘分!”王公公大笑道,“王某人还从未去过北地,邓兄可能为我讲述一下北地风光,有朝一日王某人若能有幸去北地,也不至于像一支无头苍蝇般瞎撞啊,哈哈!”
邓笑鸣笑道:“王兄若去北地,自有我邓某人招待,何出此言啦!不过说起北地的风光,那可与这江南水乡,温柔福地大有不同啊!”
“覃兄,你如此才华,却为何不曾出仕,为朝廷效力啊?”李蓉款款问道。
覃狂微微一笑:“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覃某人何德何能,敢居庙堂之上,那岂不是要误国误民吗?似我现在,寄情于山水之间,埋头研究古书乐谱,岂不快哉,又何必去自寻烦恼呢!”
“覃公子太谦了,依我看来,公子才华,实是非常人可比,如此埋没山水之间,岂不可惜?若是公子有意,小女子倒是能为公子推荐一翻,也不妄了公子这一身才学?”李蓉笑着说。
覃狂拱手道:“多谢小姐好意,小姐想必出身豪门,要让覃某人谋个一官半职,想必是容易之极,不过覃狂志不在此,倒让小姐费心了!”
李蓉不由一阵默然,眼光看向远处,心裏倒是有些可惜。二人一时无话,相对默然半晌,覃狂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支玉箫,抱拳道:“今日偶遇小姐,倒也是一段缘分,覃狂贸然为小姐吹上一曲,还望小姐指教!”
李蓉听到这覃狂说二人相遇是一段缘分,脸上不由一阵发烧,轻轻点头道:“公子真是多才多艺,小女子洗耳恭听了!”
试了两个音符,覃狂轻轻颔首:“献丑了!”举萧至唇边,张嘴吹了起来,一阵苍凉的萧声在空气中回荡起来。
听到覃狂吹萧,正在交谈的几人都是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专注地听了起来。
一边正自百无聊赖的飘飘也一下子来了兴致,双手托腮,听了起来。
倚着栏杆而座的林钰却仍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每当回忆起与飞扬当初的点点滴滴,心里面便不由得一阵甜蜜,分别已是数年有余,却不知他已长成了什么样,自己也从当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变成了一个和他一样的江湖人,却不知他知晓后又会作何想,想到高兴处,不由抿嘴而笑。
萧声从一开始的苍凉逐渐变得渐渐激昂起来,如同一个满腹冤事的人正在向苍天诉说着什么,覃狂双眼微闭,完全沉浸在了吹奏之中。李蓉的眉头逐渐锁紧,这覃狂不是出自北地世家吗,为什么吹出来的曲子竟然如此充满了苍桑之意,竟似是看了太多的悲伤之事。
曲调越来越高,音律之间,已隐隐带起了杀伐之意,金戈铁马,万骑奔涌的气势喷勃而出,听到此时,李蓉已是惊讶之极,不由挺直了脊梁,这个覃狂来历可能不似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这种气势可不是一个世家公子所能表现出来的,乐由心事,若不是他真得经历过什么,是绝对吹奏不出这种曲调的。
林钰似乎也被这肃杀之气从自己的心事中惊醒过来,她和李蓉与飘飘的性格是绝然不同,她二人都是精神音律的行家,听到这种曲子,都是面露讶色。邓五鸣也是皱起了眉头,不住地看向覃狂。
一声颤栗的长音过后,亭子中竟是鸦雀无声,覃狂缓缓地将长萧移开,脸色仍然是一片悲怆之色。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了起来,飘飘跳了起来,“你的萧吹得真好,只不过太悲凉了些,后面又好像有很多人打架一般,好像与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合呢!再吹一首欢快的吧!”
覃狂还没有答话,邓五鸣已是站了起来,抱拳道:“各位,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今日实是打扰各位了,就此告辞!”抱拳团团一转,向覃狂使个眼色,当头向外走去。
覃狂抱歉地向飘飘笑道:“小妹妹,我要走了,他日有缘,我再为你吹一首欢快的吧!”转过身来,向李蓉道:“覃某人技艺生疏,有辱小姐清听了,今日就此告辞,各位珍重了!”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李蓉深深地看着对方愈行愈远的身影,脸上若有所思。
回到驿馆,林钰早早地回到自己房中,再也没有出来,李蓉心事重重,坐在房间一言不发,任飘飘古怪精灵,总是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