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众人商量的话音一字不差地落到了薛崇训的耳朵里,这地方本来就小,声音不大也听得清楚。听说要两面夹击,薛崇训回头看了一番,见后面果然有一扇不大的窗户……主要能战斗的人只有他一个,就有点不好守了。
不过情况照样不算差,外头的人在那磨叽了半天,可见也没有什么战心;如果是一心要成事的将士,还搞什么前后夹击,肯定前仆后继从门口冲了。这才死一个人,就没人愿意上来,其士气可见一斑。
薛崇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裏琢磨着是要趁这段时间脱了他的盔甲穿上在这屋子里和攻进来的人火拼,还是赶紧逃走?
此时的情况虽然被多人围攻,但仍然有希望,因为不用一直这么耗下去,有个时间限度不是。他想了片刻,便提着血淋淋的横刀转身向后走去,走到高氏旁边,把嘴靠过去小声说道:“咱们从窗户上走,不用死守在这裏。”
高氏脸色苍白,看了一眼薛崇训手上血迹斑斑的刀锋,使劲点了点头:“但凭薛郎安排。”
薛崇训来到窗户边上向外看了一阵,外头有一条阳勾,没见着人,他让高氏先出去。见高氏穿着拽地长裙,行动十分不便,薛崇训便抓住裙摆一撕,不料“哗”地一声,用力太大撕下一大块料子来,只见白生生的大腿都露了出来,高氏愕然。
薛崇训的神情十分无辜:“本想撕掉裙摆……你先出去,我一会把长袍丢给你,穿我的官袍。”此时两个很有身份的人无疑已是狼狈,不过人生便是这样,哪能一直都顺风顺水呢?
薛崇训便抱起高氏让她爬上窗户,要抱起她,手自然无可避免地要放在她那没有遮掩的大腿肌肤上。虽然此时没有比较温馨的气氛,但光滑细嫩的触觉仍然是感受到了的,高氏打扮得老气,但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娘,肌肤很有弹性。女人们倒是很奇怪,半老徐娘想方设计装扮得年轻,高氏正值青春,反倒要把自己弄得一身老太婆装束才满意。
高氏爬上窗户,没有了由笨又长的裙子束缚,身子倒也轻快灵巧,轻轻一跳就出去了。薛崇训紧接着脱下大团花紫袍扔了出去,自己也攀上了窗户,回头对那宫女道:“你留下,进来人了就投降,那些是唐兵,不会随便杀你。”
宫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面露担忧。
“不用怕。”薛崇训留下一句话也懒得多管了,纵身跳了出去。
高氏手忙脚乱地把薛崇训的官袍套在了自己身上,样子就更滑稽了,就像身上裹了一床被单,脚下更长。薛崇训二话不说,把手递到她手上,拦腰抱起就走。
高氏在怀里便拿着横刀去割官袍的下摆,以免太长影响行动。可怜薛崇训他岳母刚刚做好的新衣服,才穿了一回便成了这样。
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站住!”
薛崇训当然不会站住,反而跑得更快,脚步如飞在错落有致的房屋只见穿梭。由于走得太快,高氏渐渐地伸出手搂住了薛崇训的脖子,脸靠在了他的颈窝处,小鼻子磨蹭得他的脖子痒丝丝的。
转了几个弯,薛崇训便闪进一道门去,把房门轻轻闩上,低头说道:“先躲一会,让他们慢慢搜。”
“嗯。”高氏柔声应了一声。
薛崇训这才想起,把她放下地来。两人默默地站在一块儿,站得很近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过得一会,忽然感觉到高氏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薛崇训的手,片刻的若即若离之后便紧紧抓在了一起。
过得一会,听见外面有了人声,一个声音大喊道:“晋王……晋王!我是羽林军校尉,太子乱党已被驱逐……”
薛崇训听罢松了一口气:“援兵总算来了。”
高氏道:“还是等一会吧,万一是敌兵诱我们出去呢?”
……此时这样的可能恐怕不大,不过薛崇训沉吟片刻仍道:“皇后言之有理,还是等等。”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亲昵动作,薛崇训却照样感觉有些异样。
“今日若非薛郎尽心保全,恐怕我早已命落黄泉。”高氏低声说道,“患难之情我定不能忘记。”
不料这女人最终说的还是这样的客气话,但薛崇训听罢心裏依然十分受用,至少经此一难盟友关系更加稳靠了不是。他便忙回答道:“薛某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晋王,晋王……”呼喊声已经到门口了。
高氏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半天没有言语。